子里掠过一丝冷光:“那我们等在门口,把药材抢夺过来也一样!又没规定必须是自己采来的,谁第一个拿着药材出山,谁就赢了。”
回村的马车上,老秀才一个劲地劝诫乔薇:“小姐你能不能别去?咱们报官还不行吗?”
“清官难断家务事,这种族里的内部纠纷,官府是不会受理的。”乔薇说道:“我知道他们打的什么主意,但孟氏有句话说的没错,谁能坐上家主之位,各凭本事。想让我死在深山老林,没那么容易,想从我手里抢药材,更不可能。”
谁倒霉,还不一定呢!
乔薇回到山上,翻出了乔峥的手札,她没见过白月草,医书上也没有介绍,乔峥的手札上记录了一些珍惜药材,不知有没有白月草。
“娘亲你在看什么?”望舒走过来,软软糯糯地问。
乔薇温柔一笑:“娘亲在找一种药草。”
“娘亲是要给外公治病的吗?”望舒又问。
乔薇想了想:“嗯……不算,但是,是能让外公高兴的事情。”
望着眨巴着眸子:“外公高兴了就会醒吗?”
乔薇点头:“有这个可能。”
乔峥那么疼爱沈氏,若是回到与沈氏居住过的地方,或许,能慢慢地苏醒吧?
翌日,乔薇将两个孩子托付给罗大娘,背上药篓,与易千音踏上了前往京城的马车,老秀才想跟来,但考虑到老秀才的身体状况,乔薇拒绝了。
乔家的宗祠在京城以北的一处钟灵毓秀之地,乔薇眼下不是乔家人,没资格进去宗祠,乔岳山推着易千音入内,给老祖宗上了香,之后才在长老们的目送下前往后山。
令乔薇讶异的是,乔仲卿居然也在随行的行列。
乔薇笑了笑:“你这腿脚还能上山,真让我佩服啊大哥。”
乔仲卿唇角含笑:“大伯都带病出行了,我这做侄儿的岂能不奉陪?”
乔薇心道我“爹”的病是装出来的,你的伤却是真的,能同日而语吗?不过,在看了给乔仲卿推轮椅的小厮后,乔薇明白乔仲卿为何执意同闯后山了。
这小厮,并不是普通的小厮,而是一个武林高手,他的气息也并不像寻常高手那般有所外露,反而与十七的十分类似,没有任何杀气,却能让人感觉危险。
乔薇拍拍他的轮椅:“大哥凡事小心。”
乔仲卿笑意浅浅:“妹妹也一样。”
乔薇没再与他废话,推着易千音进了禁地。
老实说,长老们觉得这几个人都疯了,禁地是何等凶险之地?正常人进去都没命,两个病秧子居然争先恐后地去,这是在拿命开玩笑吗?
进入后山,双方各自选了不同的路。
乔薇找了一处极为隐蔽的灌丛,把易千音的轮椅藏了进去,易千音舒展了一下筋骨,在轮椅上坐得太久,他腿都差点麻了。
随后乔薇打开篓子,把小白与珠儿放了出来。
“小白,你的蛇宝宝呢?”乔薇问。
小白:在家呀!
乔薇对他道:“再去捉几条,越多越好。”
易千音不解:“你想干嘛?”
乔薇淡淡一笑:“某些人坐享其成惯了,又想捡现成的便宜,得给他们一点教训。”
小白撒开腿儿去了!
珠儿也要去,被乔薇揪住了。
乔薇翻开乔峥的手札,指着上头的一味药草绘图道:“这种草药,你摘过没?”
珠儿点头。
乔薇说道:“你听好了,这就是白月草,你去把它采来。”
珠儿嫌弃地撇过脸。
乔薇抓她尾巴,把她倒提了起来:“采不采?”
不采!
“不采我把你做成猴脑。”
就是不采!
“采来了,我就让你睡床,让小白睡地板。”
珠儿伸出小手指,与乔薇拉了个勾。
正在勇往直前的小白:为什么感觉后背凉飕飕……
“现在我们干嘛?”易千音问。
乔薇没说话,从宽袖内抽出匕首,朝着东南方一刀子掷了过去!
就听得铮的一声,一条银环蛇被钉在了树皮上。
乔薇捏了捏银环蛇的肚子:“肉太老了,算了,取个苦胆吧。”
易千音一阵发冷。
乔薇取了蛇胆,装入瓶中,蛇肉扔了。
易千音看得心里发毛,这真的是个女人吗?怎么杀蛇跟杀泥鳅似的?
后山不愧是久不来人,林子里的动物一点都不怕人,乔薇轻轻松松抓了只大肥兔子,一刀切了,那行云流水的刀工让易千音的心都跟着哆嗦了一下。
“你等会儿,我去找找水源。”乔薇提着已经清理了内脏的兔子站起身来。
易千音有点晕血,看着那血淋淋的兔肉,只觉呼吸都顺不过来了:“夫人,我们……我们不是要找药材吗?”
“珠儿已经去找了啊。”
易千音大骇:“这么重要的事情你真的交给一只猴子?”
乔薇一笑:“还有我家小白。”
小白背着它的小背篓,一蹦一跳地走在山林中,左一条,右一条,上一条,下一条,抓得开心极了。
槐树下,乔岳山父子与小厮席地而坐。
“卿儿,我还是觉得这样不妥,你让他去把囡囡叫来,就说我同意她返回乔家,她爹娘的产业也可以给她,让她和你大伯别再以身涉险了。”
乔岳山本身并不十分看重钱财,他更在意的是自己的仕途,他在太医院正春风得意,又被皇上亲封了侯爷,大房的产业交不交出去,他当真不在意。
乔仲卿明白父亲的想法,当初父亲将乔氏逐出家门,就不是存了侵吞大房资产的念头,父亲是真的害怕得罪胤王府,才让乔氏一人背了锅,要说父亲对大房全无贪念,倒也不尽然,至少药方与药材,父亲是一直都想据为己有的。
如今父亲得到了梦寐以求的东西,但父亲不能因为这个就不管别人的死活。
父亲不理庶务,不知道大房的资产已经被用了多少,真要全部吐出来,二房会呕血的。
当然父亲之所以“仁慈”,恐怕不是全部因为不在乎钱财了,而是心中,始终忘不掉那个女人。
说来十分可笑,但他父亲,确实喜欢上了自己大嫂。
他不止一次地发现父亲在府中偷看大伯母,大伯母出现时,父亲眼底的神采,几乎无法言说,而当大伯与大伯母携手言笑时,父亲眼底的嫉妒又如一团烈焰,他只是看着都会觉得害怕。
那位受宠的梅姨娘,若是细看,会发现眉梢眼睛有一两分沈氏的影子。
才一两分罢了,就让父亲神魂颠倒。
与沈氏五六分相似的乔薇,便更让父亲下不去狠手了吧?
不然当年,就该把乔薇沉塘,一了百了。
乔仲卿不动声色道:“父亲,你当年就该把她沉塘,永除后患。”
乔岳山脸色一沉:“仲卿!”
瞧,他不过是随意试探一句,父亲就发了怒。
幸亏自己跟来了,否则到了最后关头,父亲不忍心去抢乔薇的药材,二房岂不是完蛋了?
乔仲卿给小厮使了个眼色,小厮从轮椅下抽出一把铁锹。
乔岳山皱眉:“倾儿,他要干什么?”
乔仲卿温和一笑道:“没什么,挖点陷阱,以防万一有野兽来了,我们逃不过。”
乔岳山狐疑地看着他:“这里不会有野兽,你究竟想对付谁?”
不待乔仲卿开口,就感觉一个滑溜溜的东西爬上了他脖子,他随手一抓,一条银环蛇!
他汗毛直竖!
小厮拔出匕首,一刀砍了银环蛇的脑袋。
但很快,又一条银环蛇,两条,三条……数不尽的银环蛇如海浪一般,朝这边滚了过来。
这是在后山的边缘,怎么会有这么多成群结队的毒蛇?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乔仲卿坐在轮椅上,无法动弹,看着毒蛇一条条朝他奔来,吓得脸都白了。
“我带了雄黄,带了雄黄的……”乔岳山从药篓中翻找雄黄粉,刚一拿在手里就见一道白光闪过,雄黄粉被叼走了。
那道白光速度太快,乔岳山以为自己眼花,揉了揉眼,再看空空如也的手,雄黄粉确实不见了!
小白将雄黄粉丢进了自己的小背篓。
小厮身手倒是好,一刀一条,毒蛇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小白呲牙,抓了条小银环蛇,一爪子扔在了乔仲卿的腿上!
乔仲卿勃然变色:“父亲!”
乔岳山用树枝拨开了银环蛇。
小白又扔,这次扔在了乔仲卿的头上。
乔仲卿要崩溃了!
只听说天上会下雨,几时开始下蛇了?!
这到底什么鬼地方?!
小白占据了制高点,左一条,右一条,头上,肩上,胳膊上,腿上,脚上……毒蛇兜头兜脸地朝乔仲卿打来,乔仲卿与乔岳山手忙脚乱。
乔仲卿进来,只是为了确保在最后关头父亲不心软,可不是真的来采药!或者与毒蛇猛兽对抗的!
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乔岳山也有同样的想法,背上儿子,朝另一条路仓皇地跑去!
乔薇已经洗好了兔子,燃了一堆篝火,把兔子肉用铁丝串了起来架在临时搭建的小烧烤架上。
“你居然还带了铁丝?”易千音古怪地看着乔薇。
乔薇挑眉,从药篓中取出一个食盒,打开了,油盐酱醋辣椒粉……
易千音目瞪口呆,你真的是来采药的吗?你是来野炊的吧!
乔薇给兔子肉刷了一层油,野兔味道肥美,无需太多佐料,稍微撒点盐与辣椒粉就够了,当然,不能少了葱花与白芝麻。
野兔的香气慢悠悠地飘了出来。
易千音早上吃了不少,可一闻这香气,肚子便咕噜噜地叫了。
乔薇又把柴火加大了些,转动着架在火上的兔肉:“这种兔子很容易熟的,不能烤太久,否则容易老,你要吃的时候,一口咬下去,有汁儿蹦出来,那才是好肉!”
易千音吞了吞口水。
乔薇撕了一片兔腿给他。
易千音张嘴,正要开啃,忽然双耳一动:“有人!”
他放下兔腿,将乔薇护在了身后。
乔薇很感激他的举动,不过对付那两个家伙,还不必他出手。
乔薇用帕子擦了手:“你先吃,我稍后就来。”
乔岳山背着儿子一顿狂奔,他从文,未习武,身子骨不比那些高手,跑了没多久便感觉体力在急剧流失,但他不敢停下,身后的毒蛇如同长了眼睛一般,死死地追着他们。
他跑啊跑,闻到了一阵烤肉的香气,有人在附近!
他朝着香气狂奔而去,一不小心踩中了一根木棍,脚底一滑,整个人扑在了地上,背上的乔仲卿重重地摔了出去!
乔岳山疼得浑身发抖,好容易挣扎着爬起来,定睛一看,地上哪里还有影子?!
“仲卿!”
“仲卿!”
“仲卿!”
乔仲卿已经被乔薇用棍子劈晕了,扔在一棵大树后。
“仲卿!”
“仲卿!”
乔岳山四处寻找,一转身,嘭,脑袋挨了一下,也晕了。
乔薇丢了棍子,蹲下,从他身上摸出银票与钱袋,装进了自己腰包:“你说你们干嘛不好?非得进山找药,不知道姑奶奶就住在山上吗?山里跟我家似的,和我玩儿?门儿没有!”
小白跐溜溜地跑了过来。
乔薇道:“解决了?”
小白挺起小胸脯,骄傲地秀了秀肱二头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