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的厢房。
她合上门,捂住紧张的心口,长长地松了口气,随即她转过身来,靠在门上,想要给自己擦一把冷,却一眼看见屋子里的三个小尼姑,她惊得汗毛都竖起来了!
三个小尼姑举着手纸看着她。
“刘总管,我们是奉皇上之命前来捉拿废妃容氏,还望总管行个方便。”
屋外,陡然传来了某一名捕快的声音。
容妃的太阳穴突突一跳。
“你们是不是弄错了?容妃娘娘圣眷正浓,皇上怎么可能下旨抓她呢?”是刘太监笑呵呵的声音。
那捕快道:“刘总管有什么疑问不如进宫当面向皇上问个清楚吧,我等只是听命行事,阻挠皇命者,杀无赦!”
“哎呀,我不就是开个玩笑么?瞧你紧张的!行了,你们随便搜吧!只一点,别吓着三个小千金了……诶?小千金呢?哪儿去了?!”
刘太监又开始焦头烂额地寻找三个小尼姑了。
容妃的喉头滑动了一下,缓缓走向三个小尼姑,从三人手中接过手纸,蹲下身,温柔地说道:“祖母给你们擦,你们不要告诉别人祖母在这里,知道吗?”
三个小尼姑呆萌呆萌地看着她。
“来,拉钩。”
容妃给三人擦了小屁屁,拉了小钩钩。
“诶?这扇门是锁着的!有人吗?开门!快开门!”捕快敲响了房门。
容妃四下看了看,拉开衣柜躲了进去,临合上门前,她冲三个小尼姑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哐啷一声,门被撞开了。
三个小尼姑淡定地看着被撞飞的房门,以及拔出宝剑杀气腾腾冲进屋的捕快。
捕快们也看见了小尼姑,狠狠地怔了一下,这、这、这三个小和尚是谁呀?
“咳!”领头的捕快收了宝剑,对手下打了个手势,众人也纷纷将剑藏到了背后,他走到三个小尼姑的面前,扬起大大的笑脸道,“小师傅,你们看见一个穿着紫裙子的女人了吗?”
容妃冷笑,差点都忘了,这三个小东西不会说话。
三个小尼姑的确没有说话,只是齐齐扬手一指,指向了衣柜。
容妃当即僵住了!
不是都拉钩了吗?这么不讲信用真的好吗?!
捕快们拔出了宝剑,领头捕快呵斥道:“容氏,还不快出来!”
容妃没有动静。
领头捕快握紧了手中的剑柄,缓缓朝前走了一步,警惕地说道:“容氏,你再不出来,我们就要逼你出来了!到时候可别怪刀剑无眼!”
许是这话当真起到了效果,柜门慢慢地打开了,容妃自衣柜内走了出来,扬起下巴,气场强大地说道:“好,我跟回去,不许拿绳子绑我,在我被皇上亲自定罪之前,我就还是皇宫的妃子、胤王的母亲。”
捕快们被她的话唬到了,收起了手中的绳子。
领头捕快比了个手势:“娘娘,请吧。”
容妃高傲地跨过门槛,被一群捕快“簇拥”着带出了王府,可就在临上马车前,她忽然抢过一匹马,翻身而上,飞快地疾驰了起来。
捕快们也赶紧翻身上马,一路人马直线追着她,另外两路人马抄近路去堵她。
作为一名合格的高手,身上没点保命的东西是不可能的,眼下到了生死关头,也顾不上肉痛了。
容妃自怀中摸出了一对霹雳珠,狠狠地砸向堵在前方的捕快。
捕快们还当她扔了什么暗器,吓得赶紧抱住脑袋,哪知那东西掉在地上滚了两下,便没再有动静了。
容妃的眉头狠狠一皱,朝地上的东西瞧去,却险些没惊得从马上摔下来!
她的霹雳珠呢?怎么变成弹珠了?!
她又用内力射出了袖中的匕首,可飞出来的哪里是匕首,分明是一条啃得干干净净的鱼骨头……
捕快们都被容妃惊呆了,这个女人没毛病吧……还是脑子已经坏掉了……
后方的人追来了,侧面的巷子让人堵住了,唯一的出路是从面前这群捕快手下杀出一条血路。
容妃的眼底遽然闪过一道冷光,她深吸一口气,解开了左臂的穴道,毒气瞬间在体内窜开,像是有无数根细小的金针在经脉中肆意地游走,她忍住经脉俱裂的痛苦,抬起右手,摸上背上的血月弓。
摸了一下,没摸着。
又摸一下,还是没摸着。
她扭头一看,瞬间傻眼了,弓呢?!
王府的后院,刘总管总算找到三个小尼姑了,小尼姑们正乖乖坐在地上把玩着自己的新玩具。
老大的手中拿着一对黑漆漆的珠子。
老三的手中拿着一把沉甸甸的匕首。
老二抱着一把乌光闪闪的弓,拉了半天拉不动,张开小嘴,用糯米般的小乳牙,吭哧吭哧地啃了起来……
……
容妃受着伤,身中剧毒,又没了血月弓,几乎一头待宰的羔羊,可她并不想就此认命,被抓回去的后果没人比她更清楚,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自那群捕快的中间冲了过去。
捕快们调头追来。
她拐进了一个小胡同,自小胡同中,她看见了对面茶楼的二楼中一道熟悉的身影,苍鸠!
她眼睛一亮,奋力冲出了胡同:“苍鸠——”
嘭!
一辆疾驰的马车打街道上冲了过来,马车上的车夫不是别人,正是先前被容妃劫持过的倒霉汉子,他生怕容妃追上来,仓皇逃命,哪里料到胡同里会冲出一个人来?
他想刹住马,却已经来不及了,容妃整个人都被撞飞了。
苍鸠喝了一口茶,隐约听到有人在叫自己,他朝厢房的门口望了望,却没看见任何人影,在他扭过头去的一霎,容妃被撞飞的身子自他的窗前落了下去。
等他再朝窗外看来时,容妃已经被捕快拖上马车了,他只看到了一双女人的绣花鞋。
很快,他连绣花鞋也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