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摩诃叶“啵~”地吐口气,沉声道:“鬼谷一脉的玄术,果然有独到之处。”随即盘膝结迦跌坐,闭目垂眉,入定运功。杨坚知他是要养精蓄锐,以备出手救治杨玄感,当即扬臂做个手势。殿中侍卫、太监等人随即恭身而退,顺手掩上了大门。
摩诃叶行功聚劲,渐至物我两忘之境。他头顶白气氤氲,越聚越浓,就如蒸笼般渺渺上升,凝成笔直一线。蓦然,罗汉、菩萨、雷神、观音四神形相于其背后相继现形,其状或威猛、或灵动、或慈祥、或悲悯……尽皆栩栩如生,宛若神佛真身降临红尘。杨坚与独孤皇后连声惊叹,当即离位而出,向四神形相虔诚下跪,低声诵起了《大悲咒》。他们两位至尊既然如此,别人难道还能站得住?当下杨昭和沙也、车离,杨素和蓝丝等也跟随跪下。只是各自之间的心思如何,那是只有当事人自己才知道了。
摩诃叶真气运转越来越盛,四神形相持续不久已相继幻化,却又各自凝聚,似在进行某种结合。骤然,这位极乐正宗宗主双眸暴睁,满蕴慑人气势的锐光猛然四射,在场众人顷刻间一齐下意识地眯起眼睛,竟无法对他正视。四神形相同时相融结合完毕,赫然正是——金刚!
金刚者,金中精坚,百炼不销。取能断坏万物,而不为万物所断坏。佛家以此譬如智慧。显威猛忿怒之相,能断绝贪嗔痴一切颠倒之见。摩诃叶的六神诀虽然并非正统,但辅以其浑厚修为,金刚形相依旧霸道无匹,就似无论面前有任何障碍,亦能一举破除。
众人心中赞叹未消,极乐正宗宗主早已出手。他动作如龙腾虎跃,倏忽之间便欺近杨玄感身畔,出手凌空虚抓。杨家大公子犹如扯线木偶,被无形真气丝索所萦系,上不着天下不落地,从平卧的姿势弹起转为悬虚而立。摩诃叶纵声长吟,右手五收拢一握,清脆噼啪声响登时响彻四方,声尤未落,“六神诀之金刚解”乱拳如雨,密集轰出。每一击都正好轰在杨玄感经络关窍之间。杨玄感上半身衣衫尽裂,无数道淡金色劲气在他皮肤之下乱钻乱蹿,情景之触目惊心,直教人为之不寒而栗。
明明知道如此异像,只是摩诃叶全力出手替杨玄感疗伤所导致,可是彼此骨肉关心,这刹那间杨素仍旧禁不住死死捏紧双拳,甚至指甲都陷入掌心亦仍无所觉。紊乱的心湖波动向外扩散,蓝丝立有所觉。她回头向杨素瞄了一眼,紧抿嘴唇,片言不。却有声音径直传入杨素脑海之中,细声安慰道:“师父,不用担心。摩诃叶心内并没有杀意,反而颇有悲悯之念,确实是竭尽全力救治大公子不假。”
杨素听得脑内传来声音,也不以为异,只是“嘿~”地吐出口长气,缓缓放开了拳头。刚才蓝丝所施展的,其实不是什么清心普善咒,而是连心定魂咒。虽然确实也有安神定魂的作用,但更重要的,却是能够布下一张无形心网。以施术者为核心,此时此刻,大殿中所有人心中的情绪波动,无论喜怒哀乐,都会立刻就被蓝丝所察觉。虽然还未能连对方心中所想都清楚了解,但假若摩诃叶想要假借疗伤的名义而对杨玄感暗下毒手的话,这份心思就绝对瞒不了蓝丝。这正是杨素在听了昨天晚上那名蒙面女子的说话之后,为了预防万一而准备的暗手。
回看殿心之中,“金刚解”的淡金色气劲逐渐如百川归海,汇聚向杨玄感身前身后的任、督二脉,看样子是要前后夹攻,一举将脑内淤血化解逼出。而摩诃叶连轰过百击,也似十分吃力。他非但汗流浃背,嘴唇更早全无血色可言。身体摇晃,看是濒临极限,快要支持不住了。旁观众人不管本身立场如何,一颗心脏统统也被提起到了嗓子眼,均知成败生死,即将决于俄顷。陡然间,极乐正宗宗主奋起神威,舌绽春雷。殿中各人同觉耳中宛若打了个霹雳,竟是不由自主地同时各退三步。快逾电光石火之际,背后金刚形相空前鲜明清晰的摩诃叶抢步上前,十指交抱成拳,对准了杨玄感天灵百会,狠狠一拳砸下。
“砰~”的沉声闷响当中,本来身陷晕迷的杨玄感大睁双眼,眼耳口鼻之内同时向外源源不绝地渗出缕缕乌黑血丝,身体也脱离了无形气劲的牵制,跌坐于地面之上。摩诃叶罢手凝立,金刚形相功成身退,赫然应声溃散。
杨素心中骤然一喜,知道爱子颅内淤血已尽被化解逼出,他急不及待地地纵身扑上,叫道:“玄感,玄感,你好了吗?”正要将爱子搂入怀中察看究竟。陡然间蓝丝面色剧变,叫道:“师父!”更来不及多说,腾身扑出,从后面将杨素一把按倒在地。相差不过半个刹那,端坐于地,气息奄奄的杨玄感猛然挺身站起仰天狂嗥。烈焰功的澎湃炎劲随即如海啸山崩,完全不受控制地疯狂喷涌。炎阳烈火所过之处,地面金砖也抵受不住,迅被烧融成灼热岩浆,同时向四面八方肆意流淌。
如此异变,实在令在场所有人也为之措手不及——至少表面看起来如是。杨坚和独孤皇后骇然变色,同时下意识向后倒退。杨昭回头向沙也与车离厉声吼道:“保护师父!”身形晃动,移形换位,早将自家祖父母挡在身后,出手运起坎水淹,将灼面生痛的澎湃炎劲尽数拒诸门户之外。看似浑身虚脱,脸色惨白的摩诃叶则在两名徒弟搀扶之下向后踉跄急退,气喘吁吁地沉声道:“淤血……虽然化散,可是大……公子脑内受压过久,以至于……神智昏乱,内息……走岔。本座已……无能为力。越国公立刻……出手,破大公子的丹田。否则……将会走火……入魔,**经脉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