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昭从内堂走出,却还未到灵堂,已能听得到里面人声嘈杂不堪。有好几把嗓子正扯开了喉咙,用各种关中俚语破口大骂,间中还夹杂了明显并非操持汉语的胡音。小王爷不由得皱起眉头,沉声喝道:“灵堂清净之地,谁敢在此喧哗扰攘?统统给本王退下!”大踏步向前入了堂中,双臂往左右一分。正自剑拔弩张的人群但觉有股沛然大力当胸涌来,脚下实在支持不住,登时身不由己地往后踉跄退开,清理出大片空地。杨昭走上去当中站定,抬头举目,冷电也似的目光横扫全场。被他目光扫及者,当场就是一个激灵,登时变得噤若寒蝉。
小王爷嘿声轻哼,只见左侧是李氏众人,右侧却是以那位东突厥王子阿史那始毕为的十几名突厥使者。李氏众人中的那群女眷,个个哭得梨花带雨般模样,面露惊惶恐惧之意。身前则是七八名李阀家仆,人人横眉怒目,咬牙切齿地死瞪着那群突厥人,看模样就似随时也想扑上去和对方拼命。突厥使节们则多半显得一派莫名其妙,有些儿不知所措。
小王爷心中甚是不快,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黑着脸劈头冲那群李氏家仆斥道:“你们搞什么!在表叔灵堂前和外人拌嘴,还想打架不是?李家何时变成如此没规没矩的地方了?”他是宗室王爵,兼且从辈份上而言,也算得上李家的半位主人,这些家仆都是几代效忠李氏的,对于上下尊卑之分看得十分要紧,故此纵使明知过不在己,却照样不敢还嘴抗辩,只得纷纷低头。那群突厥人也不知中华习俗,以为小王爷真是偏帮自己这些外国人,心下不由大乐。有个不知死活的,当下就开口叫道:“中国王爷,你这群家奴好没有礼貌。咱们不过是……”
“本王在这里教训自家人,几时轮得到你个蛮子插嘴?该打!”杨昭断然冷喝打断那人说话,举手就是一巴掌隔空掴过去。只听得“啪~”的脆响声起,那突厥人面颊上凭空出现了个五指宛然的鲜明掌印,足有百多斤分量的身体被硬生生打得双脚离地想后抽/起,犹如个破麻袋般撞进身后人群里头,背脊还未着地,早已紧闭双眼,一头晕了过去。突厥众人登时大乱,人人面都流露出又恨又怒以及又惊又怕之情,却终究无人胆敢再多说半句废话。
东突厥王子阿史那始毕,满脸都涨得通红。他情知自己绝对不是小王爷对手,假若坚持要强出头,那么到头来不过是同样地自取其如罢了。可是他终究也是一国王子之尊,此刻自己部属被外人当众殴打,假若自己当真连半点表示都没有,势必将要大失人心,那以后他还怎么做这个王子,更怎么去做突厥可汗?思前想后,纵使万分不愿,仍是迫不得已。惟有越众而出,硬着头皮道:“河南王,我向来听闻中国乃是礼仪之邦,人人都是君子。你们的前辈先贤孔子,不是还有言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吗?唐国公不幸被害,我们今日特地前来拜祭以聊表心意,原本乃一番好心。河南王却连是非曲直都还没有分辨清楚,不由分说就出手打人,这未免……未免有些儿太欺负人了吧?”
杨昭不屑哂道:“想不到你一个蕃邦外夷,居然也还知道孔子,也算了不起。‘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原本不错,但你们能算得了是‘朋’么?若然存心前来拜祭,刚才本王看见的又是怎么回事?难道你竟当本王是瞎子聋子不成?哼,君子之邦,可不代表是任人欺负,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内残外忍之邦。想要来中国耀武扬威,作威作福?别忘记,这里是大隋国土,可不是你们突厥草原!刚才不过是小惩大戒,王子最好将自己的下属都管得严一点。否则的话,说不得,本王就要出手替你管教这些奴才了!”
阿史那始毕苦笑道:“河南王殿下,你误会了。刚才我们只是言语之间产生了点小冲突。彼此都是无意所为,确实并非存心来捣乱的。事情是这样……”
杨昭衣袖一拂,登时又有股劲风送出。虽然不似刚才那样直截了当就抽对方一个耳光,却让阿史那始毕立觉如遭攻城巨槌当胸猛/撞,十八根胸骨根根生痛,想要解释的说话更被堵在嗓子里,连半个字都吐不出来。脚下不由自主,如同喝醉酒般踉跄连退三步,好不容易方才拿桩站定,好险没有摔倒。脸上早已全无人色。小王爷也不管这突厥王子如何,回头望向李氏家眷,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此时唐国夫人和汉王两位,也都先后赶过来了。但见小王爷主动出头理事,于是也都并不多搭话,在旁袖手作壁上观。那些李氏家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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