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负痛咆哮起来,几十支矛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扎了进去,牯牛轰然倒地。
傩师先以血衅鼓,祭奠鼓神。再割下牛头祭奠天神达路安,主神木依吉,诸路神灵和祖宗格雷诺。
接着,在神庙前支起一口大锅,烧上一锅水,加进香油、盐巴、石头、各种香料调味品。
阿爸则执刀,在几名壮汉的协助下肢解牛的躯体,先是用斧子斩开牛骨牛排扔进锅里,咕嘟咕嘟炖着。
篝火这边,阿妈带领女人,淘了米,年轻小伙剖开竹筒,往里面塞米;姑娘们耐心地烤熟米饭。
没有人分工,自然分工,火光中,人头撺动,都在忙碌,包括福娃,他现在跟紧蓝凤凰,两人在一起烤竹筒饭。烤得滋滋响,脸被火光烤得通红,大坪场包裹在香气里。
火光中,福娃不时看见色彩艳丽的美妇,肢体妖娆的少女,山里的女子,天然的水嫩滑腻。看得他心口砰砰地跳。
篝火熊熊燃烧,火焰快点着暮云了,火光映红了江水,映红了月亮,映红了姑娘小伙子的脸膛,不管男女老少扯开嗓门九九十八弯地引吭清唱山歌,有时有姑娘接上,有时大家跟着嗬呦嗬呦和,但福娃是半句也听不懂的。山歌夹杂着孩子们的嘈杂声,汇成了一个欢腾着的海洋。人群围着热气腾腾的大火锅,咕嘟咕嘟香气四溢,想吃什么挟什么。当然先敬寨中的长辈,他们爱吃牛舌,爱喝骨髓。小屁孩爱吃美味的牛肝,小伙子爱嚼牛筋。嘿,这么好的牛肉,福娃拿了一大砣,边扯边阿乌阿乌嚼,越嚼越有味。轮到他喝酒了,再喝上一大口酒,此乐何极!
蓝凤凰简直像一团点燃的火焰,她时而兴奋得满脸绯红,时而放开喉咙,歌声绕篝火三匝,宛转悠扬,回荡在遥远的山谷。接她歌的人一个比一个亢奋,福娃也偶尔跟着哟嗬喊上一嗓子,凑凑热闹。
接下来,还有亮绝活的表演,有喷火的巫师,巫师真有几手绝活,手拿一根师棍往一个竹桶倒插,往里注入米,他就提起师棍,棍子竟提起了竹桶;然后一只公鸡停在他的师棍上。接着,他做起了法事,有时从火堆里抛出一个大火石,火花在手中四溅,那烧红的火石在空气中划出一道道弧光;有时,他赤着脚在火炭中跳来跳去,像踩稀泥一般,踩得火星四溅,看得众人眼花缭乱,叹为观止,不得不认为真有神灵护体。
后来,谁把福娃推上场,应该是蓝凤凰吧。总之,他莫明其妙地被推上场,还有一个俏生生的声音:“欢迎福娃给我们表演一个节目,要不要?”
福娃正笑得合不拢嘴,没想到稀里糊涂被推上场,这个露脸他是不能拿绝活出来,总部要他真人不露相。可是他不露一小手,也许蓝凤凰另有所属了,他连个帮手都没有。好在福娃是少林武校出身,拿过CKF冠军,闯荡江湖的一条绿林好汉,没有硬功夫,能在金三角掌舵。只见他要过一根长棍,摆了几个笨拙的架势逗得大家前仰后合。
逗你玩呢。不是艺高人胆大,谁还敢到边陲铤而走险,战胜过泰国功夫皇帝猜帕,这点小玩艺岂在话下。
福娃闷喝了一声,气沉丹田,嗨地一声,棍重重地击在头顶,啪地一声,棍应声而断。
“好!”众人开始喝彩、鼓掌。福娃向众人拱拱手:“献丑,献丑。”
蓝凤凰存心要他再露几手,要他以后能在寨中立足:“再来一个!大家说,要不要!”
“要!要!要!”
福娃开始有清脆的呐喊声,这女人叫要,刺激人的神经呐。他拍了拍手,要了一竹桶酒,猛喝了一口,呛得咳嗽了几声。又惹起一阵哄笑。
这时,他脚步踉跄,身形歪歪扭扭,突然发了疯飞跑起来,到了场地中央,噔地一声一个空翻,哇,翻得跟篝火一般高,他身姿高高跃起在火焰之上,衬出一个好威武的矫健的身躯,人群爆发出一声好,掌声雷动。福娃铆足了劲,一套醉八仙打得地面如鼓点一般咚咚响,只见呂洞滨醉酒提壶立千军,铁拐李旋争膝撞醉还真,何仙姑盘腰醉酒最荡妇,蓝采和单提敬酒拦腰破,张果老醉酒抛杯踢连环,曹国舅仙人进酒锁喉扣,汉钟离叠肚爆肠醉仙顶,韩湘子闲望激胸醉弄萧。叫好之声不绝于耳,喜得场上的姑娘巴掌拍痛。
福娃抱抱拳,再朝人群深深地鞠躬,回到自己的座位,可是麻烦大了,没见到蓝凤凰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