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的瑞丽,只是感觉落叶遍地,枯黄的芭蕾叶子垂落了下来,但是中心掉着心型的大花蕊。老尹夫妇请了假,送岳父、儿子回老家勐秀乡,他们搭乘昆瑞的长途大巴回乡。到了瑞丽,尹龙相当兴奋,一会儿指着车窗外:“诶——你、你看——”
故乡残存的记忆常常唤起他的惊叫,姥爷便很耐心地点拨他,那是我带你玩过的野生动植园啊,那是大盈江,我们乘船到那边姨家,你要摇船;那是金塔,我带你转经;那是我们经常去吃的过桥米线……
姥爷像教一个呀呀学语的儿童,教他认识事物:这是芒果,这是菠萝蜜,这是蕃荔枝,这是羊奶果,这是无眼菠萝……
艾萨听着听着,眼泪扑簌扑簌淌,用手巾掩着嘴在啜泣,身体在颤抖;老尹就搂着她肩,强忍着在眼眶里打转转泪水,一遍又一遍在她耳畔说:“别这样,雪梅。孩子很开心。你不能影响他情绪。噢,忍一忍,对孩子康复有好处。”艾萨抹干泪,使劲点头,哪个儿子不是妈妈的心头肉;一个生龙活虎的小孩子,现在这个样子,车上的乘客也很同情这一家人。有个小妹妹,还给蕃荔枝给尹龙吃,尹龙嘿嘿笑着,不敢接,只是摇摇头。很奇怪一个小男孩给他一个苹果,他接过在身上擦了擦,就嘎嘣嘎嘣吃了起来。气得小女孩子扭身就走。
到了瑞丽,一家人一定要到家姐过桥米粉店吃饭米粉。家姐生意相当好,估计有数千客人在吃,不但有本地人,更多的是外地慕名而来的游客。一个大厅,咝哩喝啦响的是一个声音,脸上辣的油光放亮。过桥米线嚼起来有劲道,味道全靠上面浇的红油,再贴上几片薄薄的干牛肉片、盖上翡翠绿的香菜,吃起来真是火辣、香脆。
尹龙有大半年没吃到这种过桥米线了,他呼里喝啦,吃得跟小时候一样狼吞虎咽。看得爸爸、妈妈相视一笑。多给他叫了一碗,他实在撑不下了,他还要打包回家吃。
然后转乘家乡一种农用车改变的客车,农用车挤满了乘客,一股汗馊味,气味很不好闻。好在车一开动,阵阵凉风钻进来,凉爽宜人。以前到广卡就是泥沙路,现在勐典、二岔口、户瓦、到家乡娃节坝都是柏油马路,没有一点扬尘。
大姨、二姨接到电话,早把竹楼收拾干干净净。村子掩映在竹海之中,空气新鲜,鸟语花香,确实是一个理想的康复乐园。
大表兄恩都尼,结了婚带着老婆、儿子;二表兄切尼,带着女友,三表弟董萨尼,跟他同龄,也有女友;大表姐金瓦,嫁人了,表姐夫叫格亮;二表姐米董,只有一个表妹蜡桑。围了一堂屋人。
大姨父木吉木拉一把搂住尹龙,尹龙还摸他扎人的虬髯,小时候他没少用虬髯扎过他。二姨父泽孔逗他:“来啊,小龙,我们掰手腕子。掰输了的,拱猪。”
小龙真跟二姨父泽孔掰起了手腕,二姨父可是远近闻名的铁腕,小龙初生牛犊不怕虎真跟二姨父较量上了。不知是二姨父让他的,还是二姨父大不如从前,小龙轻松取胜。小龙拍着巴掌:“诶!诶!”逼着二姨父拱猪,阿爸生气地拍打他,小龙嘿嘿笑,知道这是对长辈的大不敬,长辈输了不算输。怎么能逼着长辈拱猪?这是极不礼貌的行为!不过允许晚辈开开玩笑,装装样子。
按景颇族的风俗,表亲结婚的话,尹龙要娶蜡桑,蜡桑一直没有说话。女大十八变,蜡桑十八了出落得一枝花似的,裹着红色头帕,露出娇小的脸蛋,显得杏眼桃腮;脖子上戴着银当圈,胸前戴满了圆圆的银泡、银铃,走起来叮叮当当响。上穿黑色对襟短衫,下穿手织红色织锦统裙,勾勒出成熟少女的纤腰,倒有几分像泰莎。
尹龙很喜欢那银铃声音,他傻傻地倾上身,侧耳去她隆起的胸前听那银当声,闹得蜡桑很生气:“你羞不羞?”
一屋子的人都笑。按当地习俗,他俩可以订亲了。可是,尹龙这个样子,怎么给他提亲?阿爸叹息了一声。不过二姨父、姨母还是像过去一样喜欢他,一点看不出嫌弃他。
大表兄恩都尼给他槟榔嚼,尹龙嚼了一口就吐了,恩都尼嚼的是那种很浓郁的青果槟榔,没吃惯的吃了马上跟喝醉酒一样,晕晕乎乎。尹龙小时候肯定被他捉弄过,他有记忆,马上就吐了。大伙儿又哄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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