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何皎皎,照我罗床帏。忧愁不能寐,揽衣起徘徊。客行虽云乐,不如早旋归……
窗外月色皎皎,骆嫣倚着素纱床帐,脑中浮过这几句。明日花会结束,后日便可回家了,荣家就此别过,永不想再踏一步。
起了这心思便披衣下床,见妩儿和玖儿都已微鼾入梦,不想打扰。轻手轻脚地掩了门出了晴芳园,守门的婆子竟也睡熟了,倒省了打招呼的麻烦。
一场春雨一场暖,早上经过雎鸠楼望见荷塘又新开了几枝。想来此时荷塘月色该是美的。
远远望见荷塘边有一大一小两个人影。骆嫣仔细瞧去,那小人影可不是锦鸳么,肥嘟嘟的身子,两只肥大的袖子拢在胸前,不时掩了嘴巴打哈欠。
她身边的人穿着白衫,泥塑木雕似地立在那里,仿佛被定格一般。
大晚上的三爷带着小丫鬟在这里做什么?骆嫣暗暗嘀咕,便躲在树影里观望。
锦鸳许是瞌睡得紧了,不时垂头欲倒,又激灵地清醒过来,圆滚滚的身子前仰后倒,实在逗人。骆嫣忍着笑,前世一心拴在荣珏身上,竟错过了这许多趣事!
“三爷,咱们还是快点回去吧!一会栖凤姐姐来查房,又要骂奴婢没有照顾好您!”锦鸳走过去拉了拉白衣少年的胳膊。
白衣少年“噢”了一声,才从梦境里醒了一般,“当真有趣,荷花说话的声音最好听!”憨厚而快乐的声音,令人感染。
“又说傻话!”锦鸳嘟着小嘴咕哝一声。
自打这一个月来被分派到三房服侍三爷荣玘,她就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每天屁颠屁颠地跟着他跑来跑去,就连夜里也不得安生,一个没注意,荣玘又不知跑哪儿去听风看雨。为这没少被栖凤骂。
原以为到了人少事少的三房会轻松些,却不想比她过去在厨房的活计还累!
锦鸳四下望了望,夜色已深,不管不顾地拽了荣玘就走。“夜深露重,当心着凉。好三爷,乖三爷,咱们快回去吧!回去奴婢给你剪纸花玩。”
“当真?”荣玘侧头看她,似不相信。
锦鸳噗嗤笑了,她私底下剪了不少纸花,单等着哄荣玘时拿出来,自己好脱身。今天又要派上用场了。
“当真,当真!奴婢怎么敢骗三爷呢!快点回去吧,奴婢都要困死了。”锦鸳又打了个哈欠,连拖带拽地和荣玘身影渐小,慢慢消失在黑暗之中。
起风了,骆嫣裹了裹衣裳。望了望冷阁所在,忍不住移了脚步。那里是她的心头阴影,挥不去,抹不掉。总要再凭吊一下,再不要什么冷阁,再不要什么相公!
一抹乌云遮月,周遭顿时黑了下来。寂静中,杂树林边的望月亭里隐隐有女人娇声低语。
骆嫣心里一凛,骆婵的声音怎么能逃过她的耳朵。
一个男子的声音低沉中透着威仪,话语却是轻佻的。
“做我的女人!现在就要……”
“别,大爷,不要嘛!”骆婵欲迎还拒,“骆婵不求大奶奶的名分,只求大爷真心待骆婵。”
“放心,大奶奶的位置给你留着,那杨婉也挨不过几日了……到时就去娶你。”
“此话当真,人家的一颗心全给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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