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亚挎着两个包袱,从杨沅房间里出来,看到站在院子里的宋老爹,便尴尬地站住。
鸭哥讪笑道:“宋老爹,那……那我走了。”
宋老爹摆了摆手,没有说话。
陆亚缩了缩脖子,讪讪地从宋老爹身边绕了过去。
杨沅没有再回宋家小食店,而是叫他来取自己的行李。
这种糟烂事儿,陆亚也不想干呐,可是,他不来谁来?
所以,也只好硬着头皮来了。
宋老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便一瘸一拐地走了进去。
床榻、柜子……
被褥和衣服都没有拿,日用之物都在,杨沅让鸭哥来,只带走了两个包袱。
宋老爹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慢慢走进房山墙处的小隔间里。
蒲团还在,香炉也还在,供台上的灵位牌子,却一块也看不见了。
宋老爹的眸中,不禁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
“咻~嘶哈……”
沐押班喝着茶,听着于吉光的禀报,淡淡一笑:“你的判断,很有道理。事情,应该就是这个样子了。”
他眯了眯眼睛:“行了,不用再盯着他了,两天后,去码头上看一看,他是不是真的跟着那位金国贵女离开大宋。”
“是!”
“咻~对了……”
沐丝刚呷了口茶,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从公案上拿起一個白包,递给于吉光。
“于孔目,王金帛老家来人了,你去看看,帮我送个挽金。”
于吉光挑了挑眉:“押班,他是李押班的人,咱们用不着理会吧?”
“人死为大,咻~嘶合……,口腹之欲贪不得啊!”
站在一旁的大楚晃愣着大眼珠子,口腹之欲怎么了?
他心里有些不忿,却又不敢抢白。
沐押班叹息道:“王押番死的实在是太惨了一点儿,我光是听人一说,都觉得心尖儿发颤,唉,聊表心意吧。”
“是!”
于吉光咧了咧嘴,沐押班都出挽金了,还让他去送,那他好意思不意思一下?
哎,那我也意思一下吧……
……
夜晚,曲先生缓缓回到青石巷中。
走到宋家小食店,他意外地发现,街巷中行人尚还十分热闹,小食店却已打烊了。
曲先生想了一想,还是扣响了门环。
二楼鹿溪的闺房里,小姑娘趴在榻上,两眼已经哭成了桃儿。
宋老爹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也不知道该怎么哄。
浑家死的早,他一个人拉扯女儿长大,日常照料还好,到了这个时候,就有些口拙了。
“鹿溪呀,你……不要伤心了,这都哭多久了,别哭坏了身子。”
“呜呜呜~~~嗝儿,二哥哥怎么那么坏,他……他搭上有钱有势人家的女儿,就不要我了……”
鹿溪还在哭:“他怎么就那么狠心,我以前怎么就没看透他这个人。
“人家……人家就这么被他给退婚了,人家还要不要见人,呜呜呜……”
“这……其实不也挺好嘛,咱早早发现他为人品性不好,不比真嫁了给他才发现要好?鹿溪呀,你看这老天爷都在帮你呢。”
“这叫帮我吗?我男人都给人抢走了……”
忽然,有敲门声传来。
宋老爹竖起耳朵听了听,跺跺脚,下了楼。
他一走,鹿溪也不哭了,赶紧抹抹眼泪,跑到窗口,悄悄打开了一道缝儿。
会是二哥他……回心转意了么?
宋老爹打开店门,就看见曲涧磊站在外面。
宋老爹脸色一沉:“杨沅不在,以后他也不会回来了。”
“我知道。”
曲先生说完,便挤进来,拉过一张条凳,在一张桌前坐了下来。
宋老爹见状,也没点灯,就只是开着一扇门,让外边的灯光透进来。
微弱的一道灯光打进店里来,仿佛一道光的墙。
两个人就在这光墙的两边,各自捡了张条凳坐下。
“你知道?那小子……还特意跟伱说了一声?”
宋老爹的眼睛非常锐利,和他平时的模样判若两人。
曲先生道:“那倒没有,我猜的。”
曲先生沉吟了一下,道:“今儿,我的最后一讲,还是在‘王妈妈大茶坊’。
“我去的时候,一位茶博士就告诉我,今天有个叫杨沅的客人,托她带话给我。
“叫我说完了书,就去前边后市街的了心客栈去找他。”
“然后呢?”
“我说完了书,就过去了。叫小二查了一下,找到了他的房间。”
“继续放!”
“我见了他,便问他为何住在那里,他说……”
“他搬走的理由,你不用再说了。”
宋老爹皱了皱眉,他不爱听:“你只说他找你做什么?”
曲先生沉默了一下,看着面前一道墙一般的光影,光影中正有微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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