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小一处长大,青梅竹马,若说有情,也未可知。前些日子七娘进宫去,便是“纵我不往”了;七娘回府后,又未见过王三郎来,可不正是“子宁不嗣音”么?
七娘偏头看了看陈酿,不知他在想什么,可别真生了她的气。
“酿哥哥,”七娘撒娇地拉着他的袖子,“我知道你忙着春闱,不该怪你不理我的。”
“不理你?”陈酿猛回过神,“这几个字,是写我?”
“否则呢?”七娘不解地看着陈酿。
陈酿舒了口气,笑着摇摇头。原来还是她孩童心性,这几日没工夫搭理她,这就瞎抱怨起来了。陈酿笑道:
“我左右是你先生,写酿哥哥,不该用这句的。”
七娘见他笑了,亦得意起来:
“别说‘纵我不往’了,我自回府,日日来寻酿哥哥,你还是‘不嗣音’呢!听母亲与二哥说,春闱有许多功课要准备,酿哥哥如何还日日出去呢?谁知是不是故意躲我!”
陈酿无奈摇摇头:
“这就没道理了。我出门,自然有我的事。你来得不巧,又要怪我!”
七娘也觉得自己霸道了些,她遂笑道:
“故而我今日守株待兔,可把酿哥哥等来了。”
“有事?”陈酿问。
七娘摇摇头,陈酿也只笑笑。她向来如此,没什么事也爱赖在他的书房,陈酿早已习惯,遂不再问她什么了。前阵子七娘宫里去,没了她在身边吵吵闹闹,还真觉出些冷清来。
“酿哥哥方才带回的是什么书?”七娘想起他回来时怀中所抱。
“自己看吧。”陈酿笑道。
七娘遂翻起案头几本半旧的书,大抵五六册的样子,有字有画,还有作注。有讲奇经八脉的,有讲药理病理的,都是些医书。
“酿哥哥看医书做什么?”七娘边翻边问。
“多看些,总没坏处。”陈酿道。
“四姐夫的医书脉案倒是多的很。”七娘想起她做御医的四姐夫薛仁。
陈酿点点头,又指着七娘手中的书:
“正是问你薛姐夫借的。前几日,我随他去了几回翰林医官院,倒是学得不少。”
七娘拿书掩面笑了笑:
“酿哥哥这还没做官呢!明年金榜题名,也是做文官,怎么先进了医官院?”
陈酿被她弄得忍俊不禁,方才进屋时还夸她乖巧,这会子又露出本性了,如今连陈酿也敢打趣。
“你呀!”陈酿看着她笑道,“本以为你进宫学规矩去了,谁知如今变本加厉。过些时日,我也管不住你了。听闻许娘子颇有才情,你也听她的,让她做你先生吧,我可不敢教了。”
“好啊!”七娘知陈酿逗她,亦放肆起来,“我这就找许姐姐去,没了蓼蓼这般伶俐的徒儿,酿哥哥可不要后悔。”
说罢,七娘转身便出了书房,阿珠忙跟上去撑伞。陈酿摇头笑笑,将七娘写过的纸叠起来放在一边,看起他的医书来。
他刚一翻开,却见七娘从窗边探头进来,步摇还泠泠作响。
“酿哥哥,明日你在家么?”
陈酿也不看她,只点点头,七娘遂愉快地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