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又带点期待的矛盾心情。
他看着瓦片,腹诽:“老太太还说进来暖和暖和。就这光腚露瓦的屋子?严冬时不被冻死就是命贼硬的。古人这脑子也不知是怎么长的”
该干正事了,又低头。众人也赶紧跟着低头。
这一幕情景很诡异。屋子里静得针可落闻。
赵岳一脸轻松地看看亲奶奶。
宁氏端坐椅子,身板绷得笔直,两眼死盯着赵岳的一举一动,两手成鹰爪形,大有一旦赵岳露出妖相,就奋不顾身扑上来亲手掐死的架势。反正看样子儿子是指望不上了,那就我老太婆来。别人怕妖孽,老身不怕。邪不胜正,我就不信对付不了你。大不了和你同归于尽。
看老太太这气势,赵岳心里的怨气不知不觉消失了。
这是个为了儿孙可以豁出去一切的偏执老人。可恨、可怜,又可爱可敬。
向奶奶笑着点点小脑袋,也不管老太太认不认,甜滋滋叫着:“奶奶,你是这世上最称职的奶奶。这个家里,每个人都尽职尽责,都那么好。放心,孙儿不会害任何人。”
在众人的神色变幻中,又转向后面的管家老刘。
“今要说的事比较多。刘伯伯,咱是不是多搬些椅子来,请尊长们都坐下来喝着茶,舒舒服服,安安稳稳地听听?”
这话本应该对这一世的爹说的。老赵才是主事的。可赵岳清楚,老爹这会是绝不敢随便表态的。夹板里可怜的,也就不难为他了。
老刘此刻都震得晕乎了:“天呐,这是百天不到的娃说的话?俺老刘活了三十多年也说不这么,这么那啥。”
晕头转向中习惯地看看主子,请示一下。
赵大有瞅瞅笑嘻嘻的小儿子,歉意又担心地看看老婆,再看看老娘,老娘沉着脸,紧盯赵岳,但貌似暂时不想做什么,这才微微点头。
老刘顿时活过来了,一趟子窜出门去,带着刘武、赵信、赵越跑了。丫环们此前都赶走了。这活只能他们三干。
老太太们在郭氏和宁氏身边坐了半圈。赵大有和两姐姐站在各自的母亲身后。
今天是家事,不是庄子的事。这时代的规矩,赵老财即使是庄主,在尊长面前也只有罚站的份。
马大财属于半主半客,身份特殊,坐在一侧。他夫人乔氏稳稳站在他身后侧。
赵岳瞅瞅老马旁边的空椅子,向着乔氏笑了,目光充满赞赏。
这果然是个严守本分的好女人。
剩下的更没资格坐了。
赵信、赵越一个提茶壶,一个奉茶,完事笔直站在门两侧,如两小鬼把门。
刘武提了一大壶热水刚要进来,却被老刘一把夺下,呵斥道:“磨磨蹭蹭的不关门,臭小子,你想冻着老夫人咋滴?”
“谁磨蹭了?俺送水也不对了?这老爷子逮着俺是他儿子猛欺负”刘武这个委屈啊,还没处说理去。
老刘冲儿子眨眨眼,一边关门,一边伸头小声对门外的儿子叮嘱:“夯货,多穿些守在门外。谁敢过来偷听,就打断他的腿。”
刘武眼神立即一亮,委屈没了,向他老子眨眨眼表示明白,伸手把门光当一声关紧,差点儿没夹着他老子伸着的脑袋。
“这个夯货,想害死你爹咋滴。”老刘哭笑不得地摸摸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