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他要小好几岁,却比他优秀得太多,轻易就能将他碾压的家伙。
他无比嫉恨着的家伙。
他曾经暗中设计过这家伙好几次,却从来没有成功过,这家伙总是用一种冰冷的、不屑的目光俯视着他。
自从听说赫伊莫斯被选为王子后,他更是嫉妒得发疯。
明明父亲大人说过,赫伊莫斯这家伙这次死定了,为什么现在会——
“因为厄尔叔父和你似乎都很想念我,所以我回来看望你们。”
少年如此说。
“巴克,你在练武是吗?那么,这么久不见,让我们这两个堂兄弟来切磋一顿如何?”
他一边说,一边从旁边的武器架上抓起一柄利枪。
“不、不用……”
巴克一句话还没说完。
一根长|枪陡然从天而降,宛如巨大的利箭向他袭来。
分毫不差地擦过他的颊边,割开一道血痕,然后重重地钉在他身后的训练木桩上。
刚刚才成年的青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被赫伊莫斯掷过来的长|枪深深地钉在木桩上,还在发出嗡鸣之声,在他头顶的枪尾微微抖动着。
跌坐在地上的巴克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
那长|枪只要稍微偏一点,就能贯穿他的头颅。
大步走来的少年一把拔出木桩上的长|枪,明明比他矮了几分的身体,却站在他的身前,俯视着他。
居高临下。
眼中一点寒光,无端令人心悸。
赫伊莫斯说:“继续。”
…………
当得到消息的墨涅斯特城主厄尔匆匆赶到练武场的时候,他看到的是一个可怕的、令他心疼至极的场面。
他最看重也是最心疼的那个儿子仰面朝天躺在地上,那个该死的小杂种一只脚重重地踩在巴克的胸口。
看那胸口塌陷的程度,显然已经折断了几根肋骨。
更令他眼前发黑的是,一柄长|枪锋利的枪头贯穿了巴克的右手手掌,将那只手狠狠地钉在了地上。
他的儿子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哀嚎,那一声声像是钉子一样钉进了他心里。
厄尔心疼得发疯,恨不得立刻就命令身后的侍卫们冲上去,将那个该死的小杂种砍成肉酱。
但是,他的理智制止了他。
他深吸一口气,将自己心中的怒火强压下去,然后向前走去,对着赫伊莫斯露出了严肃的表情。
“赫伊莫斯,我说过,这里是你的家,你随时可以回来。”
他用着长辈对后辈、叔父对侄子的那种严厉而又不失痛心的口吻说道。
“但是,你怎么可以因为你成了王子,就仗着身份欺压你的堂兄?”
那痛心疾首的话语中又隐约含着一点威胁的意味。
“这要是让卡莫斯王知道你做出这种事……他肯定不希望亚伦兰狄斯有一个嚣张拔扈、不懂得敬爱兄长的王子。”
一脚踩在巴克胸口的少年侧头,眼角瞥了厄尔城主一眼。
他扬起唇,笑了一下。
“许久不见了,我的厄尔叔父。”
他说,然后抬脚,厄尔认为他暗地里的威胁凑效了,心里刚松了一口气,就看见那只刚抬起的漆黑长靴再一次狠狠地踩下去。
咔擦,一声轻微的碎裂声,还有巴克的一声惨叫,显然,他的肋骨又断了一根。
厄尔城主白了一下脸,他痛心疾首地看着赫伊莫斯,说:“赫伊莫斯,我把你接进来,一直以来把你当做亲生孩子来对待,如今竟然把你教养成这种样子,我对不起我的大哥啊。”
他脸上是一个表情,可他隐藏在额发下的额头青筋在剧烈地跳动着。
他眼角轻轻瞥了一眼旁边那十几个身材高大魁梧的骑士,那熟悉的装束令他不敢轻举妄动,尤其是领头的那个中年骑士胸口佩戴着的狮子徽章。
那是千骑长的徽章。
这些骑士都是卡莫斯王的直属近卫队的骑士。
……若不是这些人在场,他早已命令自己的下属一拥而上,狠狠地教训那个该死的小杂种了!
他怎么还活着,他应该已经被烧死在王宫里了才对!
“叔父大人,让你失望了,我还活着,没被烧死。”
赫伊莫斯的话让厄尔城主的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
只是,他脸上却是一副疑惑不解的神色。
“烧死?赫伊莫斯,你出什么事了吗?”他说,“你是不是误会了叔父,误会了你的堂兄?其实我们……”
“叔父大人,我花了一天两夜的时间赶到这里不是来和你辩论误会不误会的问题的。”
少年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
“我来这里,只是想给你一个警告。”
他说,仍旧是一脚将他的堂兄踩在地上,晃了一下钉在巴克手掌上的长|枪,让巴克痛得再度惨叫了一声。
“从现在起,你再动一次手脚,我就来找堂兄一次。”
金红色的眸盯着厄尔城主,赫伊莫斯说道。
“我来找比我大五岁的堂兄切磋武艺,一不留神打伤了堂兄。”
少年的眼角锐利得宛如刀锋,微微上扬着,显得异常凌厉。
而他同样上扬的唇角透出深深的嘲讽意味。
“怎么,被比自己小的堂弟打伤了,然后身为长辈的您出来,帮他报仇吗?”
这个被他称为叔父的男人不敢因为这个理由动他。
赫伊莫斯早就看清了这个男人。
口蜜腹剑,装腔作势,面善心恶,善于表演,喜好名声。
一个成年人被小自己五六岁的堂弟打伤了,然后作为父亲的他去向侄子报复——这种让人不屑的、有辱名声的事情,注重名声的厄尔绝对不会去做。
尤其是现在有王的近卫队在场,事情有可能传到王城,传到卡莫斯王耳中的时候,他更不会做出这种不智的举动。
“‘我还是小孩,不懂事,只是不小心打伤了堂兄而已’——我这么说,叔父大人,您能拿我怎么办?”
少年唇角那抹令人后背发寒的笑意越发清晰。
“所以,我来警告你,厄尔城主。”
目光冰冷的少年甚至已经不再称呼这个人为叔父。
“你动一次手脚,我就来找堂兄一次。”
“这次,是一只手,下一次,这只手臂都会被整个砍断。”
赫伊莫斯说,他在轻笑。
少年那张俊美的脸笑起来如朝霞一般让人赏心悦目,可是却让盯着他的众人心里都咯噔一下。
说不出理由,他们就是觉得,那个少年说的话,还有笑起来的样子,让他们后背发寒。
“再下一次,是一条腿。”
“而最后一次……”
最后半句话,并不大的声音,却是让厄尔城主胸口都紧了一下。
“赫伊莫斯,你若对我有怨恨,就冲我来,放过你的兄长。”
他一脸凛然地说。
“无论你要对叔父做什么,叔父都认了。”
“不,厄尔城主,我和堂兄切磋很正常,对身为长辈的您动手就很容易遭人非议了。而且……”
赫伊莫斯盯着他,被额发掩盖的眼眸深处,隐藏着一簇凶狠地灼烧着的赤色火焰。
“而且,冲你去你大概也不会觉得痛。只有伤到你最重要的人身上,才能让你刻骨铭心,不是吗?”
刀子扎在自己身上只是有一些疼。
而刀子扎在放在心坎上的那个人的身上,才会让人痛得发疯。
厄尔,我要感谢你让我知道了这一点。
看着赫伊莫斯那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厄尔城主不再继续装模作样,陡然沉下脸来。
他冷声说:“我是墨涅斯特城的主人,你以为我会任由你在这座城市中作恶?”
“除非让你的宝贝儿子这辈子都不离开墨涅斯特城,不然,只要离开这座城,就让他做好断手断脚的准备。”
赫伊莫斯回答,一把拔出扎在巴克手掌上的长|枪。
然后,又一次重重地刺穿了巴克的大腿。
练武场再一次响起了巴克凄厉的惨叫,像是一巴掌狠狠地打在厄尔城主脸上,让他的脸色变得铁青。
可是他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不敢做。
卡莫斯王的骑士在这里看着,还有一批骑士在外面等着。
赫伊莫斯是他的侄子,是孤儿,现在还是王子,又还小,只是‘切磋’而‘意外’弄伤了比他大的堂兄,他不可能真的把他怎么样——而就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才让厄尔城主恨得不行。
将踩在巴克胸口的脚抬起来,赫伊莫斯转身离开。
“我要说的就这些。”
他说,“不想让你的宝贝儿子出事,就安分些,厄尔城主。”
“不,赫伊莫斯,你不敢这么做的。”
厄尔城主铁青着脸,沉声说。
不管怎么样,巴克都是他的亲堂兄,自己是他的亲叔父,这个小杂种怎么可能有胆子做出弑亲的事情——
赫伊莫斯从他身边走过。
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少年侧头,眼角瞥了他一眼,笑了一下。
金红色的眸子一点微光,像极了一抹血色的痕迹——
那一眼,竟是让厄尔的心底都涌出了一股寒意。
他敢。
有一个声音在厄尔心底这么喊着。
这个人真的敢!
啪嗒,那是离去的少年随手将染着血的长|枪抛掷到地上发出的响声。
他离开了这座他长大的城堡,毫不留恋的。
将他的叔父和堂兄彻底抛在了身后。
…………
……………………
厄尔城主不会知道,在他曾经成功了的那个世界中,后来,赫伊莫斯真的亲手杀死了他,还有他的儿子巴克。
而亲手弑杀了自己的亲人的黑发王子,从此被称之为‘恶魔之子’,为众人所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