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冰灿说完这番话,一脸平静指了指她喝完的咖啡杯,有点冷冷地说:“甄艾,好了,故事也听完了,你可以把这两个杯子端出去洗干净了,另外我要通知你,我房冰灿是从一而终型的女人,属于我的人和东西,谁也别想抢走,否则她一定会倒大霉的。”
我的心里却像被原子弹爆炸过的现场一样,已经毫无生存的气息。像个毫无灵魂的扯线木偶一样,我走了过去端起了那些杯子。房冰灿却在这时补了一句:“哦,对了,想要自保,就尽快离开,早离婚,说不定我会发善心送你一笔赡养费呢。”
*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时炎正在看一个文件,他看到我茫然若失地走进来,懒洋洋地问:“甄艾,和个老同学叙旧,叙得自己那么惆怅?难道是想起我们那些过去了吗?”
语气里面慢慢是轻佻和不屑。
我别过脸去,不想看他那张脸。
是的,现在我的心里面翻江倒海,而我却找不到让自己内心翻江倒海的理由。面前的这个男人,曾是仇人,也曾是亲密的爱人,更是一心想玩死我的丈夫,我知道我没有资格去责怪他当年和房冰灿纠缠在一起,但是爱过的夫妻,就能更深刻地体会到纠结疼痛难忍却一个出口也没有的心情。或者是我犯贱,但是那些痛的感觉真的是满满地蔓延了全身,我甚至没有力气去拿起放在桌面上的薄薄的纸片。
这个世界上痛苦难熬的事情不过如此,时机不对,哪怕你知道了真相,你也不过是把这些揪心的情绪整整齐齐地收好放进自己小小的心脏里面,小心翼翼地看护免得它一个不小心就满溢出来。
正当我神游的时候,时炎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我的身边,他伸出手拽起了我还没完全愈合的手腕看了看,然后慢慢地对我说:“甄艾,你真的以为在我请你过来上班,是请你来发呆的吗?”
我被他的手捏得有点痛,我赶紧想顺势甩开他的手,而他却像捏住一根毫无生命力的棍子一样,加重了力道:“不知道为什么,忙完了之后就想想些办法把你弄得更惨,反正你要知道,当你的人生出现好事的时候,我会跑出来毁掉这一切就是了。”
我忍不住尖叫了起来,他捏在我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重得我感觉到我的手掌会被捏断,我差点就痛得流了眼泪。时炎看在眼里却继续说:“你哭啊,哭吧,我看你从房冰灿的办公室里面上来的时候,就一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的沮丧表情,现在,你就给我好好地哭。”
我的眼泪原本应该汹涌而下,就像一场倾盆大雨一样打湿这一切。但是就是这句话,让我忍住了。我忍住痛,用另一只手慢慢地像当年分手时那样,一根一根地掰开了他的手指。
我看着他说:“是你一个不小心,和房冰灿睡到了一起了,没有必要把所有的错,都怪在我头上。”
时炎的表情一下子阴沉了下来,那些眉毛都快扭结在一起,他一下子把我桌子上的文件全部扫到了地上,才抬起头看着我,是那种恨得入骨的表情:“我的好太太,你真是出息了,叙旧回来,就把什么脏的臭的往我的头上扣,你以为你找这些乱七八遭的理由,就能改变什么吗?真是蠢不可及。”
“还有,你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如果我没有听错,你的语气里面带着重重的责备味,像你这样一个给过我两次初夜的女人,还有什么资格责备我?还是说你连廉耻都没有?”
时炎冷冷地说完,转身坐到了沙发上。
我蹲了下来,想快一点捡起撒落了一地的文件,却在这一刻知道,在这个时刻,我低等得只配趴在地上。
是的,他说的太对了,我有什么资格。我忘了我怎么踏出了办公室。
在我踏出门之前,时炎甚至有点不客气地对我说:“明天上班记得穿上高跟鞋,记得把自己收拾得性感一点,你是我的特助,少装什么贤妻良母的样子恶心我。“
语气里面满满的嫌弃。
如你所想,我立刻又能回想到之前,我是穷女孩子的时候,也是穿得像个丐帮帮主一样被时炎用手抱着,我说过我像丐帮帮主,他立刻就说:“甄艾穿成什么样,在我的眼里都最漂亮。”
我苦笑,把记忆抛之脑后,带着深深的遭人嫌弃的那种挫败感,以及遭到前任嫌弃的羞愧感,以及那件劲爆的往事带给我的复杂感情,我拎着包包挤着电梯下到了一楼。
远远地就看到了季洲单手撑着雨伞站在门口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