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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娃有点心神不定地说:“兆鹏哥,你再甭提投游击队的事。”
鹿兆鹏说:“我刚才跟大拇指已经提说了。”
黑娃说:“提说得不好。
你三番几次说服投游击队,孝文也来说服归顺保安团。
你想想,我怎么跟大拇指共事?”
鹿兆鹏不以为然:“不!
我刚才听大拇指的口气……倒是有变化。”
黑娃摇摇头:“你甭上当!”
鹿兆鹏就摊开底儿问:“先不说大拇指,我只问你,你到底打的啥主意?你想投游击队还是想投保安团?还是哪家也不投,继续当土匪?我再说一遍,你撇开大拇指,单说你心里到底怎么打算的?”
黑娃瞅了兆鹏一眼,低下头陷入沉默。
鹿兆鹏瞅了瞅黑娃的架势说:“好咧,你甭回答了,我明白了。”
黑娃扬起头说:“你啥也不明白!
大拇指不投游击队,我也不投游击队。”
鹿兆鹏突然说:“那你们就去归顺保安团。”
黑娃咧了咧嘴嘲笑说:“你说气话吧?”
鹿兆鹏点点头说:“是真话。
归顺保安团。”
黑娃迷惑地眨眨眼:“你来替孝文活动?”
鹿兆鹏笑笑说:“各为其主嘛!”
大约半月后的一天夜里,黑娃正睡着,被一阵女人的惊叫声吵醒,拉开门一看,黑牡丹一丝不挂,披头散发,抖抖索索站在月亮下,说大拇指死在她的炕上了。
黑娃一把推开黑牡丹跑进她的窑穴,大拇指芒儿趴在炕上,两只胳膊一只压在腹下,一只抠进苇席里头;一条腿蜷在炕席上,一条腿吊在炕墙下,满炕都是污血。
土匪弟兄们全都拥来乱哭乱叫。
先生走过来,先摸了一下脉,又翻起大拇指的脸看了看,对黑娃说:“五倍子。”
黑娃黑着脸,把吓得软瘫在院子里的黑牡丹揪着头发拖到油灯下。
这是黑娃首先想到的第一个凶手。
黑牡丹虽然吓得傻愣,却仍然本能地替自己辩解。
她的话语粘滞结巴,前言不接后语,却向黑娃以及众土匪基本叙述清楚了大拇指死亡的情景:大拇指提着酒葫芦进了她的窑洞。
大拇指每次进她的窑洞都提着酒葫芦,自己喝着也给她灌着。
大拇指仍然和往常一样喝着酒,和她耍着,也给她灌着酒,喝得他半醉,她也半醉的时候,他才和她弄那事。
他刚进入她的身体,就浑身打颤,一下子泄了,接住“哇啦”
一声喷出一股血来,喷得她满脸满脖子都是。
她吓得爬起来,看见大拇指在炕上一扭一拧地喷吐着血水……黑娃问:“你把五倍子给倒进酒葫芦了?”
黑牡丹反辩说:“那不连我也毒死了?他也给我灌酒!”
黑娃尚未开口,几个土匪弟兄已经揍起来了,打得黑牡丹在地上滚着叫着,直到不滚也不叫,黑娃才制止了众弟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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