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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锣响过了三遍,大武村中只是安静了一壶茶的功夫,凄楚的哭喊声便渐渐地响了起来。
伴随着那凄楚的哭喊声响起,几十个手里攥着棍棒之类武器的大武村中江姓壮丁飞快地跑出了村口,每个人脸上都还蒙着一块白羊肚手巾。
伴随着微风吹过,一股淡淡的酒味顿时飘送到了栗子群等人鼻端,顿时便能叫栗子群等人明白那些江姓壮丁脸上蒙着的手巾上浸透了烈酒,多少能起到些防病的作用。
急声交代了钟有田在村口左近等候消息,栗子群领着莫天留等人疾步奔向了那些冲出村口的江姓壮丁,远远地便朝着那些江姓壮丁喊道:“乡亲们停一步,我有话要说!”
喊声入耳,再看看栗子群身上挎着的德造二十响手枪,那些急急忙忙冲出了村口的江姓壮丁慢慢地停下了脚步。
一个看上去像是主事人物的中年人分开挡在自己身前的壮丁,很是带着几分胆怯的模样站到了栗子群面前,抱拳朝着疾奔而至的栗子群和声说道:“这位好汉爷,村里出了过人的疫病,不得已正在洗村......好汉爷要有啥事吩咐咱村里办理,还请容过了咱们这一遭,日后定有.......”
还没到栗子群开口说话,跑在栗子群身后的莫天留却猛地钻了出来,迎着那主事的中年人开口叫道:“三叔,我是天留啊!
村子里到底咋样了?”
瞪圆了眼睛看着同样挎着一把德造二十响手枪的莫天留,那用手巾蒙面的中年人愣怔了好一会儿,再看看跟在莫天留身后的沙邦粹,这才像是多少放心了些地舒了口气:“我还当是哪路的好汉爷,闹了半天......天留,你咋在这时候回村了呢?村子里现在可是乱了套了......江家各房都有人染了这过人的疫病,老太公下令洗村......正闹腾得不可开交呢!
天留,我知道你们这些小姓人家的孩子入了绺子,从此就是张嘴吃八方、认亲不顾亲的人物,可好歹你打小也是吃大武村里百家饭长大的孩子,多少也给大武村里留点方便吧?”
略一愣怔,栗子群顿时明白过来,和声朝那主事的中年人说道:“老乡,估摸着你想岔了,我们不是来大武村里寻乡亲们要好处的,反倒是要给参加了武工队的同志家里送点粮食,这也是实行我们八路军优待军属的政策,刚巧就赶上了......”
同样的愣怔了片刻,主事的中年人疑惑地盯着莫天留与沙邦粹看了好一会儿,方才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要只是给那些个参加了绺子的孩子家里送粮食......倒是不妨事!
那把疫病过到了大武村的货郎挑着货郎担在村中大路上走了个来回,可是把不少人家招揽去换了各样杂货,把病也过到了不少人家里。
也亏得小姓人家的屋子差不多都在寨墙外边和村头村尾,反倒是阴差阳错的躲过了这一劫!
要不然......”
侧耳听了听大武村中越来越响亮的哭喊声,栗子群很有些纳闷地朝主事的中年人说道:“老乡,这病当真就是没法治?非得要用上洗村的法子?!”
蓦地红了眼眶,那主事的中年人哑着嗓子应道:“能有旁的法子,谁乐意拿着刀子从自个儿心口剜肉啊?!
能治这病的大夫也访着了,可那大夫......那大夫是清乐县城福缘药号里的刘红眼,白眼珠子见钱就红,跟日本人也扯着勾连......”
嘴巴长得老大,从来都话少的沙邦粹惊讶地接上了那主事中年人的话茬:“刘红眼?就福缘药号的掌柜、翻书医病、无参不药的刘红眼?!
他啥时候能有这治瘟疫的本事了?”
拄着手中的枣木齐眉棍,主事的中年人叹息着耷拉下了脑袋:“老话不都说药王子弟,命里都带着有三年大运么?这刘红眼平日里压根都没人找他看病,他那福缘药号也只是挂了个药号的幌子,骨子里是靠贩大烟挣黑心钱!
可也不知道这回他是从哪儿得着了个老方子,熬出来的药刚巧就能治这回的疫病,听说是医好清乐县城里好几家染了疫病的大户!”
眉毛一立,莫天留顿时狠狠地攥紧了拳头:“三叔,是不是这刘红眼趁着这要人命的节骨眼,把那能治病的药卖出了个天大的价钱?”
“天大的价钱也就罢了,太公也不是那种舍命不舍财的人。
可那刘红眼只卖成药、不卖方子,连药都得去清乐县城里他那福缘药号去喝。
明面上说是那药得刚熬好就喝下肚才灵验,可实底下.....还是怕有懂行的人尝了药汤、得去了他那方子,他那独一份的缺德买卖就做不成了!”
“这大武村里好几百号得病的乡亲,穿村越寨的到清乐县城......怕是路上就得出事啊......”
“能把病人送去都也罢了!
可就是把病人送去福缘药号,清乐县城里的鬼子也不让啊......听说别的几个村子也有人得了这病,十几号病人送去清乐县城,走在半道上就叫炮楼里出来的鬼子拿刺刀挑了,尸首都叫泼上油烧了,说是叫......消毒!
天留,但凡有一点法子,谁又能狠心朝着自己亲眷下手,动这洗村的念头......”
眉头紧皱,栗子群沉吟片刻,方才朝着那主事的中年人开口说道:“老乡,以往村子里遭遇了这样的事情,都是把病人送去哪儿?”
抬手朝着大路旁不远处的山坳口一指,主事的中年人低声叹息着应道:“从那山坳口走进去十五里地,有一处闷葫芦样的山沟。
山沟里面有一眼泉水,凑合着能让人有口水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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