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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泰珲听明白了,能干出这等胆大妄为的事情来的除了小霸王还能有谁?不等尤四娘说完就胸有成竹地打断她:“老爷我知道是谁干的,但实话告诉你,我拿他也没辙——退堂!”
说罢,布泰珲站起转身欲行。
尤四娘急喊:“区区一个无赖混混,大老爷缘何管不了?”
布泰珲点着案上厚厚的一沓状纸,没好气地说:“你这点冤枉算得了什么?损失点钱物而已,要是丢了性命再来找本县。”
尤四娘那是街里出了名的河东狮吼,眼见布泰珲要迈出大门,一着急,露出泼辣嘴脸,喊道:“丢了性命我还怎么来找?——啊,我明白了,你们一笔写不出两个布字,还青天大老爷呢?我呸!”
皂班班主何大劲喝道:“混帐!
竟敢咆哮公堂,这公堂之上岂容你这刁妇撒野,想上拶子(夹指刑具)了不成?”
嘴里吼着,却猛朝尤四娘挤眼睛。
寻翠坊就在东门大街,离着县衙不超过一里的路程,他们早都是老熟人了,说这话是提醒尤四娘注意身份。
布泰珲闻言止住脚步,他出名的温良脾性,毫不介意。
回头道:“尤四娘,你刚刚说得什么一笔写不出两个布字?难道烧你仓房的不是王家的公子王鸿波?”
尤四娘看了眼西墙上挂着的拶子,也有点后怕,卑声道:“奴家何时说过是王公子了?王公子又怎会烧奴家的仓房?他和奴家那可是好得很呢。”
“哦,”
布泰珲一听不是头疼人物,便又坐回公案后:“你且说来,是何人所为?”
尤四娘咬牙切齿地说:“还能是谁?自然是那个玩劣不堪,调皮捣蛋,缺娘管教。
能把人气得抓心挠肺,恨不得生吃活剥的泼皮无赖,天下第一号的混球小布丁啊。”
“小布丁?”
布泰珲没听说过。
“嗯,就是北城门城墙跟下开裁缝铺子的老布毛的儿子布丁啊。”
“哦,原来是他呀。”
一说老布毛,布泰珲有印象了。
是呀,说起老布毛,县城里谁人不知,哪个不晓?老布毛祖父的祖父的祖父就是干裁缝的,可以说是裁缝世家,一代一代一代传下来的缝纫技术,那都总结出秘籍来了。
有人去找老布毛做衣服,老布毛手里只拿一把铁剪子,围着来人转上三圈,街坊邻居都知道老布毛就会说俩字:候着。
然后挥舞大剪刀,唰唰唰,只几下样形就剪出来了。
往床上的小布丁身上一扔,那时布丁也就七八岁,手里玩着一根针,一把接住布料,嗖嗖嗖,针起针落若笔走龙蛇,似蛟龙出海,无滞无涩,一气呵成。
客人等不了一炷香的时间,就可以穿上新衣服走人,这就是布毛父子俩。
自凡是去做过一次衣裳的人,无不对父子俩娴熟的技艺留下深刻的印象。
布泰珲奇道:“布毛有一手出色的针线活,为人也是出了名的厚道,连句话都说不囫囵,缘何要去烧你的仓房啊?”
尤四娘道:“大老爷,布毛为人老实,但他哪个儿子布丁可不像他爹,从小缺娘管教,十岁之前还不见他说话,都以为他随了老布毛。
不成想,这才短短几年工夫就不知跟谁学得满口子油腔滑调,贫不说,小脑袋瓜里装满了坏水。
街坊邻居,谁要是惹了他,他先是用那张歪憋刻薄的小嘴把你里里外外好一通数落。
这还不算完,到了夜里,一准儿被捅了窗纸,碎了瓦罐,死了家禽。
为此,街坊们都养了狗,暗地里大家伙都叫他‘坏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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