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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与老师一前一后走出教室。
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两个人的影子叠加在一起,好像前面的学生正踩着老师的头。
原本瑟缩紧张的学生,走着走着,也渐渐挺直了身体,仿佛肆无忌惮。
走到教室门口,两人跟陈老师擦肩而过,陈老师眉头紧锁,忍不住强调了一句:“真到高考的时候,都给我提前把厕所给上了。
一来一回的,多耽误时间。”
她看了王函一眼,主动提议,“要不,还是我去吧。”
王函的手紧紧捏着,立刻摇摇头,挤出一个笑容来:“不了,陈老师,我来吧。”
真正到高考的时候,老师是要陪同着如厕学生进厕所的,所以同考场的老师必须得起码有一男一女。
不过模拟考试的条件自然欠缺一点儿,王函只需要将人送到厕所门口就行。
从考场到顶头的卫生间,足足要走一整条走廊。
为了方便搭监考时穿的教职工制服,王函今天脚上穿的是矮跟的小皮鞋。
可就是这样的皮鞋,她此刻都觉得分外硌脚,好像前面太挤了,脚趾头被磨得生疼。
“这个人,应该不是偶然出现在街上的。
也许他在等什么人。”
他在等谁呢?难道他在专门等自己?他等自己做什么?王函死死地掐着手心,不算长的手指甲深深地陷入了皮肉当中,依然疼得锥心。
那股子痛意逼得王函强行镇定了下来。
姐夫说的没错,这个学生的确不是单纯地在街边发传单。
否则他今天作弊被抓,为什么别有深意地掏出了那张一百块钱的纸币。
“把耳朵里头的东西拿出来。”
快要到厕所门口了,王函的手捏成了拳头,露出的骨节根根泛白,“拿不出来就关掉信号接收器。”
男生个头比王函高,他转过了脑袋,几乎是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王函,露出个大有深意的笑容:“老师,真没想到在这儿遇见你,真是意外的惊喜。”
王函的脑子里头乱糟糟的,纷杂的思绪像一根根纠缠在一起的钢丝,扭曲成一团,无论她碰到哪里,都扎得她脑仁疼。
她张张嘴巴,下意识地冒出了一句:“我不认识你。”
学生咧嘴笑了,阳光透过窗户玻璃,照在他的牙齿上,反射出来的光白森森的,刺得王函不由自主地瞳孔紧缩。
还介乎于少年跟成年人之间的男生饱含恶意地上下打量了王函一圈,然后才意有所指地强调道:“对,老师不认识我,老师也没听到任何声音。”
他吹着口哨,特地绕着王函走了一圈,声音压得低低的,“算了,本来就是小众群体,谁也别为难谁了。
我没碰见过老师,老师也没听到任何东西。
嘿,听说那个女人的老公跟女儿后来都死了,她自己也死了。
这事儿真有意思,老师,您说对不对?”
钢丝一瞬间全都断了,变成了一根根钢针狠狠地扎进了她的脑仁里头。
她听到一个声音在催促她:“对,就是现在,你得出来了,你不能一直躲下去了。”
尖锐的疼痛让她眼前一阵阵发黑,她的身子一瞬间像是失去了控制,整个世界天旋地转。
“砰”
的一声响,王函的脑袋撞到了贴满了瓷砖的墙壁上,钝钝的闷痛集中到了一起,像一记重拳重重地砸到了她的脑门上。
急剧的眩晕让她下意识地想要抓住什么,这种感觉太熟悉了。
在她记忆快要浮出深海的时候,常常会发生,世界一半黑暗一半光明。
她记得姐姐的医学书上写着:从暗处突然间到明处,眼睛需要经过一分钟才能适应。
这个过程中,眼睛的感受性不是提高,而是降低。
王函的后背紧紧贴着瓷砖墙,只有这样,她才不至于直接瘫软在地上。
她的脑子里头有沉重的嗡嗡声,好像熬夜太久之后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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