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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佛寺（第2页）

妙清比我长三岁，颇不喜欢我，特别是在众人赞我神童之后，就时不时地给我脸色看或是给我使绊子。

于是她拉扯着我到师父跟前，添油加醋地在师父那告了我一状，得意洋洋地等着我被罚。

那神情，嘚瑟！

但我是什么人？天塌下来都没什么表情的！

我只在心中白了她一眼，暗骂：无聊多事的小妮子！

所以当慧定师父严肃地问我为什么要偷摘后院的花朵时，我俯首正色道：“妙益未曾偷摘。

妙益所持乃落在地上的花瓣，与其零落成泥，何不暂留一夕？”

“万物皆有归属，又何必强求？”

慧定师父淡然道。

不必强求？我也没有强求呀！

我只是捡捡地上的，没有直接扯！

我心中腹议。

但我不能忤逆师父，只得装作不懂又乐于问道的样子：“心爱之物就算短暂拥有不也是很美好的吗？”

“凡有所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

师父双手合十道。

我垂眸不语。

我还太小了，其实我对佛经似懂非懂，我不明白为什么要修正果脱轮回，去那师父口中美轮美奂的西方极乐世界。

我觉得虽然现在会有苦痛，但很多时候我也很快乐。

每天我看见阳光洒进窗来我觉得很快乐，我听见鸟儿叽叽喳喳地叫我觉得很快乐，我看见花朵静静盛放我很快乐，我嚼着馒头在口中回甜我很快乐，我看见村里的小孩奔跑打闹我很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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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世界里我有很多快乐，而且我知道我还有很多风景没看过，我真不想每天沉浸在佛经中，去寻找来世的极乐世界。

但师父不这样认为，她觉得佛祖赐予我智慧，必是让我肩负弘扬佛法的使命，岂能因诸相所惑？于是过了半晌，师父沉声道：“你回去把《金刚经》抄十遍。”

其实抄经颇为无聊，我抄一遍就已能背诵，抄二遍能懂大意，因为年幼并不能融会贯通，所以再抄就只能当练字，于是乎我的小楷写得还算工整，笔画颇有些清雅的风骨。

日月晨夕就在我的一笔一画中悄然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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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六岁，我的身体似乎好了许多，不再每日服药，但身上的药味却始终挥之不散，让我颇为苦恼。

虽然我表面上风清云淡，但骨子里却有几分执着，我还是每日拾着地上的花瓣制香囊，试图掩盖身上的药味，师父对此事也不再多说什么。

妙清也只是白我几眼，不再理我。

在师父的教导下，诵经学经俨然已成习惯，除了早课晚课诵经学经之外，我走路在默诵，吃饭在默诵，洗衣时在默诵，打扫庭院时在默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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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发现年岁越大越能静下心来学经，对这世间俗事反而意兴阑珊了。

可能真是在这方寸大的寺庙中呆久了，我的人生仿佛一眼就望到了头，心如静湖，再无涟漪。

每次妙清和村上其他小孩一起时看见我，她总会窃笑着对那些小孩说我是越学越傻了，整日只知诵经，像个木头似的，其他小孩就一起哄笑，也再没人和我一起玩了。

我心下有些许怅然，但想着佛法精深，岂是尔等能体会的？也就不再期盼与其他小孩为伍了。

日子虽一天天重复着，但我过得也怡然自得。

七岁那年突然有个人像流星般划过我的天空，腾起了一瞬间异样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