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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任福吃这一吓,不敢不说,嗫嚅着道:“那和尚问老爷:‘还记得珠心岛上的王家吗?’”
“我见老爷脸色唰地白了,整个人竟不再挣扎,那和尚冷笑道:‘好得很!
下了地府也知道为什么。
’说罢手一松,然后五根指头往老爷头顶一插,竟生生地戳入了头盖骨!
之后他沾着鲜血在墙上写了‘以血还血’四个大字,完了吹灭火折子,径自去了。
所幸他那破布塞得不甚紧,小人把口中布条顶开,开口呼救,后来的事情想必捕头已然知晓。”
路芳蕊运笔如飞,将任福所言一一记录,随即又问:“珠心岛上的王家又是怎么回事?”
任福低头道:“小人也不甚清楚,不过王家是珠心岛上的大户,似乎因为勾结珠江水匪,最后被老爷派兵马擒杀了。”
斩草不除根?报仇?丁渔思索着。
路芳蕊继续问道:“你方才说熄灯前任禄还在,那半夜和尚进来后你可在房中见到他?”
任福摇头道:“不曾,小人睁眼后看得清楚,房中只有老爷,小人和和尚三人,并没有任禄。
路捕头,难道外间也没有他吗?”
路芳蕊冷笑不答。
在丁渔想来,那任禄若是起夜去茅房的话,这么大的动静早就该惊动了,既然现在还没现身,那么不是凶手的同党,便是已经被灭口了。
只是这桩案子怎么听着这么别扭,金刚似的和尚,五指戳穿头盖骨,还有血字留书,这不是在模仿自己么!
也不知是模仿杀人还是想嫁祸给自己——想不到自己踏入江湖不久,居然已经有模仿者了,真令人哭笑不得。
路芳蕊又问道:“你家老爷带着两个仆从上路,这路线安排都有谁知道?”
任福想了想,答道:“这个小人却是不知。
小人不过是老爷长随,胜在腿脚勤快,办事伶俐,路上有什么气力活都是小人包办;至于打尖住店都是任禄出面。
但小人也不敢肯定任禄是否事先知晓行路安排。”
路芳蕊点点头,之后又反复盘问了案发时的细节,比如和尚的容貌穿着等,任福的回答虽然有些凌乱,但细节处没有自相矛盾的地方,似乎说谎的可能性不大。
审问过任福之后,路芳蕊将他捆了起来关在柴房中,吩咐店老板让手下伙计轮番看守直到天明,不许旁人靠近。
那两名伙计苦着脸,却也不敢不去,幸好路芳蕊说只此一晚,天明后她就会去韶关城找衙役接手。
其后路芳蕊带着三人逐间客房盘问过去,得到的回答大同小异,都是二更时分听见呼叫,有些人反应快些,看到白袍人逃跑;反应慢的就只见到路芳蕊追出去。
与此同时,四人还将所有客房细细地搜查了一遍,这个年代可不讲究搜查令什么的,不过所有人都巴不得撇清自己,以免和这杀人凶案扯上关系,因此都非常配合。
只是一番搜查下来也没有找到异常。
等到搜查和盘问结束,已是将近黎明时分,路芳蕊和丁渔还好,那店老板和吴二却早已困得呵欠连天。
路芳蕊让店老板沏一壶浓茶,四人喝了几杯后精神皆是一振。
路芳蕊道:“这桩案子本捕已然有了几分头绪,我这便解说一遍,若是三位没有异议,便请在公文上签名画押,本捕也好移交给地方衙门。”
丁渔三人点头答应。
路芳蕊道:“这件案子,抛开其余,可确定的事实如下:
原羊城市舶提举任安之(身份已确定)带两名仆从致仕还乡,途径此店,于晚饭后,三更天(夜晚11点)以前遭人杀害,致命伤为顶门五指留下的贯穿伤口。
客房墙壁上书‘以血还血’四个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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