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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溪终于还是被他哄得平静了下来,刚刚又哭又笑,她脸上都是眼泪湿哒哒的涩意。
阮少棠的一边肩头也沾染了她的眼泪,一团皱巴巴,她看见了,索性趴着他的肩,最后又揉了揉脸,丝绸布料摩擦在脸颊上,滑腻腻的清凉,和着他肌肤的温度,又是暖暖的,十分舒服而惬意。
她把残留在脸上的眼泪和鼻涕都揉干净了,才抬起头看着他,一脸淘气的笑:“阮少棠,你要换睡衣了。”
阮少棠瞥了一眼自己的睡衣肩头,伸手轻抚了一下皱巴巴的布料,“不用换。”
岑溪眨了眨眼。
他俯身在她眼睛上落下一个吻,又轻啄了一下她的鼻尖,意味深长补一句:“我不嫌弃你。”
岑溪白了他一眼,不和他继续闹下去了,反正他正经的时候很正经,不正经的时候又很不正经,她哪里是他对手。
她下床去浴室洗了把脸,回来时阮少棠又是一派正经的作态,目光沉沉,靠在床头看文件。
岑溪感慨了一下他变脸之神速,前一秒纨绔公子,下一秒谦谦君子,却也知道他工作时打扰不得,默默放轻了脚步。
离何叶生日还有两个小时,电影要等着和阮少棠一起看,她于是找了本书靠在床头看。
然而,才安静了没多大一会儿,看了一页书,她就忘了不能打扰他,一脸神往说:“阮少棠,苏州是不是很好玩?”
阮少棠答应了一声,她就兴趣盎然了起来,“张岱写虎丘中秋夜听曲的往事,说中秋夜苏州城家家户户都出来听曲,大家铺席而坐,登高望之,满街那么多人,如雁落平沙,霞铺江上。
月亮出来了,丝竹乐器之声,不绝于耳,能听见好多好多曲目,还有‘锦帆开’‘澄湖万顷’这样的著名曲段。
更晚的时候,有人在画舫上听歌弦。
二更人静,洞箫声哀涩清绵。
到了三更天,一轮圆月在天,人声寂寂,有一个人登场,没有洞箫拍打伴奏,声出如丝,裂石穿云,听的人都心血为枯,不敢击节,惟有点头。”
岑溪想象着那幅画面,自己都陶醉了起来,把书捂在自己脸上,羡慕道:“那时候的中秋夜多好呀。”
阮少棠也被她清绵柔和的声音带到了那样歌弦隐隐的中秋夜,不由感慨:“使非苏州,焉讨识者。”
岑溪点头如捣蒜:“对呀,若不是来到苏州,怎能看到如此的景致?”
阮少棠看她摇头晃脑,像个八股书生,不由好笑:“你今天晚上就是来讲故事和念书给我听的?”
“才不是,刚刚我又不是照着书念的。”
岑溪振振有词。
她这幅蛮不讲理的样子,阮少棠并不陌生,不由再次失笑。
他知道她今天晚上很想和他说话,只要她愿意讲,不管是什么,他都是愿意听的。
他把文件合起来,放在床头柜上,说:“好吧,你是翻译的,那你还想讲什么给我听?”
岑溪确实有好多好多话想和他说,见他不工作了,窝进他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问道:“阮少棠,我以前有没有跟你说过我爸爸妈妈的事?”
阮少棠摇头,其实她父母的事,他大概都知道,然而那些都不是她对他说的。
岑溪刚刚说苏州是因为那是他妈妈念念不忘的地方,那也算是他的祖籍。
说完后,她自然而然想到了自己的爸爸妈妈,她一面回想,一面说:“我爸爸也是等了好多年,才终于遇见我妈妈。
他们结婚那一年,我爸爸都要到四十岁了。
在那个年代,大龄未婚,特别是我爸爸那个年龄,当然有很多闲言碎语。
听说我爷爷奶奶一开始也很生气,但是后来不知道爸爸怎么说服了他们,反正爸爸就是那样等啊等啊,终于遇见了妈妈。”
“妈妈是一个音乐老师,弹琴很好听。
他们在一起幸福地过了二十年,妈妈说那二十年是她最幸福的日子,我都记得那样的日子,现在想起来还是会觉得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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