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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字被太阳晒得发烫。
许瑶的手指擦过条凳裂口里扎手的木刺,前世女儿被推进手术室时也是这样细密的疼。
她迎着孙志强泛红的眼眶,突然发现这人连下跪时军裤膝盖处的补丁都缝得歪歪扭扭——就像他永远理不顺的人生。
“践行酒那日,你背着药箱送三姐崴脚的儿子去县医院。”
许瑶从裤兜掏出个铝制糖盒,盒盖上映着公社卫生所的红色十字,“却在急诊室求护士把退烧针换成破伤风疫苗,因为三姐说孩子踩了锈钉子。”
会计手里的算盘珠子突然错位两颗,噼啪声惊醒了窗棂上打盹的麻雀。
许瑶记得前世这个总是佝偻着背的老汉,曾在粮仓着火时拼命抢出她给女儿攒的学费——此刻他浑浊的眼睛正死死盯着糖盒里那支过期针剂。
孙母突然尖叫着扑来,被薛寒横跨半步挡住。
男人上衣袖口蹭到的机油在日光下泛着奇异的光,许瑶闻到他身上若有若无的柴油味混着晒谷场新麦的清香,像是某种令人安心的结界。
“那晚我抱着四十度高烧的囡囡,在卫生所等到天亮。”
许瑶的指甲在糖盒上掐出月牙痕,“赤脚医生说疫苗比退烧针贵两毛钱,你猜孙同志怎么说的?
‘烈士遗孤的命比什么都金贵’。”
晒谷场西头的老槐树突然扑簌簌掉下几串槐花,砸在孙志强僵直的脊梁上。
王寡妇拽着许瑶袖口的手慢慢松开,布料撕裂的轻响里混着人群倒抽冷气的声音。
三姐鬓角的白兰花突然颤了颤,甜腻的香气裹着哭腔刺过来:“许家妹子这般伶牙俐齿,莫不是跟薛技术员夜半修水泵练出来的本事?”
薛寒指尖的打火机“咔嗒”
窜起蓝火,将那张泛黄借条烧出个焦黑的洞。
许瑶看见火苗在他瞳孔里跳跃,映出昨夜暴雨中他蹲在田埂修水泵的背影——当时他上衣下摆扫过她沾泥的布鞋,说了重生后第一句“当心脚下。”
“三姐家房梁上那窝燕子,该喂第三茬雏鸟了。”
薛寒突然转头看村长,沾着油污的食指在窗台划出道黑痕,“上回帮公社查投机倒把,粮管所说燕子粪能验出陈粮新旧。”
人群嗡地炸开锅,许瑶望着三姐瞬间惨白的脸,突然想起前世她总用印着燕子的手帕包汇款单。
那些从边疆寄来的信封里,除了沾着茉莉香的信纸,偶尔还会夹着几粒北方才有的荞麦壳。
村长烟袋锅在条凳上磕出闷响:“许家闺女,给你三天。”
老人混浊的眼底映着薛寒口袋露出的红头文件,“若找不着真借条......”
许瑶走出村委会时,晒谷场新扎的稻草垛突然坍塌半边,金黄的麦秸滚到薛寒沾着泥点的军靴边。
她弯腰去捡落在苎麻绳上的槐花,听见头顶传来低沉的嗓音:“石磨盘第三道凹槽。
“
暮色漫过村口的老井时,许瑶蹲在自家后院盯着青苔斑驳的磨盘。
月光淌过第三道凹槽里凝结的蛛网,突然照见半片泛着油光的蜡纸——正是前世女儿出嫁那日,从三姐送来的龙凤饼里掉出来的那种包装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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