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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话时镊子夹起一粒朱砂,“和死者胃里的成分相同,产自城郊废弃矿洞。”
镜片突然反光,我看不清她睫毛的颤动,但能听见防护服摩擦时沙沙的响动,像那年暴雨夜她第一次替我包扎伤口时纱布撕裂的声音。
刘警员识趣地退到货架后挑创可贴。
我望着视频里她口罩边缘的勒痕,想起昨夜她实验室里那杯喝了一半的葡萄糖水。
“明晚十点……”
“冰箱第二层有排骨汤。”
她突然打断我,解剖刀尖在朱砂粒上划出十字刻痕,“记得用微波炉热透再喝。”
屏幕右下角闪过半张盖着红章的尸检报告,我认出那是三年前走私案主犯的编号。
便利店的日光灯管突然闪烁,柳思思的影子在解剖台上晃了晃。
她摘掉沾着血渍的乳胶手套,无名指上的创可贴边缘翘起个角——那是我上周被齿轮划伤时她顺手给自己贴的同款。
“丁致远。”
她突然连名带姓地叫我,这是发现关键证据时的语气,“死者指甲缝里的松香树脂,和艺术馆画框上的保护涂层成分一致。”
她将显微镜成像图推到镜头前,那些琥珀色的结晶在电子屏幕上绽成一片星空。
货架后的刘警员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我转头看见他攥着包辣椒粉,整张脸涨得通红。
再转回屏幕时,柳思思已经重新戴好口罩,但发梢间漏出一小片泛红的耳尖。
暴雨砸在霓虹招牌上的声响突然变得密集。
我望着视频角落里的挂钟,秒针正卡在父亲怀表停摆的位置。
“等我回来……”
“洗衣机的快洗模式是28分钟。”
她垂眸调整显微镜焦距,白大褂领口露出半截红绳,上面串着我去年送她的齿轮吊坠,“记得把钥匙插在门外第三盆绿萝底下。”
通话切断的瞬间,便利店玻璃上的雨痕恰好流成钟表刻度。
刘警员捏着盒过期牛奶蹭过来,包装盒上的生产日期被荧光笔圈住——正是陈馆长接受电视采访那天的凌晨三点。
我们踩着积水往停车场走时,裤脚沾满带着铁锈味的泥浆。
刘警员突然指着对面大厦的led屏喊出声,那上面正在播放艺术馆修复《月下松涛图》的新闻。
当镜头扫过画框边缘时,我清楚看到半枚带编号的警用纽扣嵌在松针图案里。
地下车库里霉味刺鼻,我的二手吉普车顶棚还在漏雨。
刘警员钻进副驾时,安全带金属扣撞在挡风玻璃的裂痕上,那蛛网状纹路竟与柳思思显微镜下的树脂结晶惊人相似。
发动机轰鸣的瞬间,怀表在裤袋里突然发烫。
我摸出父亲留下的老怀表,发现表盘背面渗出了暗红色液体。
借着手机闪光灯细看,那些顺着齿轮缝隙溢出的,分明是混着朱砂的松香树脂。
“丁哥,要不要先回局里……”
“右转,去码头。”
我把怀表按在方向盘正中,表面玻璃映出自己瞳孔里游动的血丝,“那些流星雨,该不会是用爆破弹打的照明弹吧?”
车驶过跨海大桥时,咸腥的海风裹着柴油味涌进车窗。
远处集装箱堆场亮着零星灯火,像被人随意抛撒的警用纽扣。
我数到第七个弯道时,怀表齿轮突然发出蜂鸣般的震颤——这频率与柳思思实验室的离心机完全相同。
货轮汽笛撕开雨幕的刹那,我看见后视镜里闪过一抹白貂毛领子的反光。
穿皮草女人的身影在集装箱夹缝中时隐时现,她指尖的翡翠烟嘴明灭如鬼火,在潮湿的夜色里拖出荧绿的残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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