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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星茫然道。
“最后再处理。”
项述强行按捺下怒火,总不能还没和谈就先把自己这边的人揍一顿。
“最后?”
陈星心里咯噔一响。
“总会有办法的。”
项述说,“你不是想走遍……走遍神州么?就不能在除掉王子夜以后,暂时放下?”
陈星忽然笑了起来,转头望向院子里的斑驳树影,说:“我们……我们不是已经在这么做了么?”
项述一怔,陈星说:“其实和你在一起的每一个日子里,我都过得很开心,咱们也去了许多地方呢。”
项述沉默不语,此时来了一名铁勒使者,亲手拿来一枚小小的金龙,说道:“这是石沫坤大单于派人送来的,请述律空大人戴在身上。”
陈星知道这是铁勒人的图腾,以示项述虽辞大单于之位,却依旧是铁勒的骄傲。
于是接过,为他别上。
“走吧。”
陈星主动牵起了项述的手,离开驿站。
会谈之地被定在洛阳城北的伊水平原,苻坚名义上依旧是此间主人,于是按足塞北与西凉曾经的规矩,在宽阔的平原上搭建起了巨大的鸿庐,烹宰三牲祭天,铺上金毯,准备了玉杯与金盘。
但作为主人,苻坚却没有提前在此处等候项述约来的各路帮手,而是直到日上三竿,方带着慕容冲上了马车。
先前连着数次约见项述都吃了闭门羹,天王陛下终于知道,这一次这名大单于是要动真格了。
本以为述律温已死,作为敕勒川的大单于继承者,与苻家世代犹如兄弟亲近的述律家无论如何,都会坚定地站在他这一边。
苻坚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述律空竟会如此坚决地反对他。
这一次的会谈是汉人提出的,但实际上仅凭汉人,根本奈何不了他。
人为鱼肉,我是刀殂,连建康都将在弹指间覆灭,坐拥百万铁骑的苻坚,又怎会将司马曜这等杂碎放在眼中?
“动身来洛阳前,”
苻坚坐在马车上,握着慕容冲的手,说,“朕每一天都在想,究竟是哪里开罪了述律空。”
慕容冲没有抽回手,只沉默地看着车帘。
苻坚说:“他究竟为何会去帮汉人?朕知道他有一半是汉人,可他真是一名铁勒人……”
慕容冲淡淡道:“因为他喜欢那个叫陈星的汉人。”
苻坚一笑道:“焱儿看上的那人?这小子也不简单呐,这等阵仗,为他而来……嗯,不过话说回来……看似荒唐……若落到你身上,朕也……不是不能理解。”
慕容冲没有多说,自然听出了苻坚话中之意,于是眉头拧着,侧头看了苻坚一眼,眼里带着复杂意味,苻坚凑上前,高耸的鼻梁挨了下慕容冲的侧脸,与他额头碰了碰。
继而没有再说什么,别过了头。
晋使节团抵达时,露天的鸿庐内,已近乎坐满了人,唯独主位空着。
陈星与谢安一进来,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朝他们点头示意。
谢安自然知道这礼节是给项述的,便于众人纷纷侧身,石沫坤先行礼,接着是高句丽王带着儒生们朝项述行礼,项述只是依足古盟礼节回礼,大家什么都没有说,又纷纷入座。
石沫坤特别朝陈星问候,两人早在敕勒川下见过,陈星笑着打过招呼,又看高句丽那边,首领乃是一名身材精瘦、手指修长、穿着王铠的单眼皮年轻人,不过与拓跋焱年岁相仿,想必就是小兽林王了。
小兽林王见陈星在看他,于是说道:“阔别将近一年,还记得我不?”
陈星有点意外,高句丽人一口汉语倒是说得非常流利,但想来汉时以降,儒家文化被神州各地所推崇,高句丽办太学,培养儒生,想必对汉人亦十分敬仰,于是笑着说:“咱们见过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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