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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德同雄信只得走出来,那汉引到左首一间洁房里,里边床帐台椅,摆设停当,那汉道:“方才小的在大堂上打听,见发下票子,如飞要回来照管,因徐老爷与秦老爷,传去吩咐,故此归迟。
众弟兄们不知头脑,都一窝儿送到后边去。”
随指着一张有铺陈的床儿说道:“这是王爷的。”
指着那一张没铺陈的床儿说道:“这是单爷的。
那铺陈秦老爷即刻差人送进来。”
窦建德道:“单爷是众位老爷吩咐,我却从未有好处到你,为甚承你这般照顾?”
那禁子道:“王爷说那里话来,三日前就有一位孙老爷来,再三叮嘱小的,蒙他赐小的东西,说如王爷发下来,他也要进来看王爷,所以预先打扫这间屋儿,在这里伺候。”
建德想道:“难道孙安祖逃了回去,又来不成?”
忽听外边嘈嘈杂杂,六七个小校,扛进行李与一坛酒,食盒中放着肴馔,对众禁子道:“这是单老爷的铺陈,并现成酒肴,众位老爷说有公干在身,不能够进来看单爷。
禁子们,叫你们好生伺候着。”
说完出去了。
众禁子手忙脚乱,铺设安排停当。
窦、单二人原是豪杰胸襟,且把大事丢开,相对谈心细酌。
且说窦后见秦王回来,心中甚喜,夜宴过已有二更时分,不觉睡去,梦一尊金身的罗汉,对窦后稽首说道:“汝儿已归,我有个徒弟,承他带来,快叫他披剃了,交还与我。”
说完不见了。
窦后醒来,把梦中之事,述与唐帝听。
唐帝道:“昨晚世民回来,未曾问他详细,且等明日进朝,问他便了。”
窦后辗转不寐,听更筹已交五鼓,忍耐不住,便叫内监传懿旨,宣秦王进宫。
时秦王在西府梳洗过,将要进朝,见有内侍来宣,忙同进宫,朝见过了,窦后道:“你把出都收两国之事,细细述与做娘的知道。”
秦王就把差段悫去和朱粲,被朱粲醉烹了段悫,直至宣武陵射中野鸾,几被单雄信擒获,幸遇石室中圣僧唐三藏,施显神通,隐庇赠偈,得尉迟恭赶到救出。
窦后听了,点头道:“儿,怪道夜来圣僧托梦,原来有这段缘故。”
秦王道:“母后梦境如何?”
窦后就把梦中之事,述了一遍,又道:“据为母的猜详起来,囚俘里面,毕竟有个好人在内。”
对秦王道:“刚才儿说那唐三藏赠的偈,录出来待我详察一详察。”
秦王写了出来,大家正在那里揣摹,只见宇文昭仪走到面前,诸妃中唯此女窦后极欢喜他,见了便对昭仪说道:“正好,你是极敏慧的,必定揣摹得出。”
窦后述了自己梦中之言,并秦王录出遇见圣僧赠偈四句,与昭仪看。
昭仪道:“第一句是明白的,隐着夏主的名字在内;第二句想必此人也是个孝子;只有第三句,解说不出;那第四句,显而易见,没甚难解。”
窦后道:“为何显而易见?”
昭仪道:“娘娘姓窦,今建德也姓窦,水源木本,概而推之,如同一体,是要赦窦建德之罪也。”
窦后点头称是。
秦王道:“窦建德是个了得的汉子,譬如猛虎,纵之是易,缚之甚难。
今邀九庙之灵,一朝为我擒获,倘若赦之,又为我患奈何?”
唐帝道:“如今且不必拘泥。
朱粲残虐不仁,理宜斩首;提出王世充来,待朕审问他的臣下,或者有个孝子在内,也未可知的。”
秦王就差校尉到狱中去,提斩犯一名朱粲立决,又提斩犯一名王世充面圣。
时建德与雄信,都睡在床上,听更筹已尽,在那里闲话,忽听见甬道内,有许多人脚步走动,到后边去敲门;一回儿又听得那屋里头的枷锁铁链,一齐震动起来。
原来后牢房里的众囚徒,听见此时下来提犯,不知是那一案,那一个,俱担着干系,所以唬得个个战栗起来,把枷锁弄得叮叮噹噹,好似许多上阵兵马甲胄穿响。
建德如飞起身,往门缝里一张,只见七八个红衣雉尾的刽子手,先赤绑着一人前来,仔细一看,却是朱粲;随后又绑着一人来,乃是王世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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