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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迷人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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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繁华喧闹的都市街景流光溢彩熠熠生辉,令人魂牵梦绕流连忘返……程天翼幻想着有一天能离开这尘土飞扬的小镇,投入到那激越的洪流之中,去追寻人生的梦想……

    县外贸局为香港客商收购了一批黄牛,正在招收押运火车的临时工,目的地是深圳。听招工的人讲,深圳属于广东,是个小村,离我们很远,距香港很近,近得和香港共用一条街,那条街叫中英街。程天翼知道,这是个迷人的旅程,最吸引他的不是什么街,而是那遥远的距离……他想去,想去看看那不一样的南方。可人家招收十八岁以上的,自己还不到十五。他暗暗的鼓励自己:“一定要试试,这可是个难得的好机会,可以见识见识外面的世界,要去,一定要去!”他架着膀子挺起胸膛踮着脚尖,说自己已经十八岁。虽然招工的人看他又瘦又小,还是录用了他,也许是他们的人手不够。

    程天翼回家和父母打了声招呼,带了一套换洗的衣服就去报到了。他和一群成年人一起,在一个小村里做着出发前的准备工作。说好了,全部过程每人的工资是200元,如果中途老牛不死,还给每个人奖励5元。程天翼对钱的兴趣不大,主要是想去开开眼界。不过200元,对于程天翼来说已经是天文数字,也差不多是爸爸妈妈两个月工资的总合。

    申请的车皮还没批下来,需要等些日子,这期间,每天都要把牛赶到草甸上去吃草,到晚上再把牛赶回来。县城来的孩子没接触过牛,黄牛那庞大的身躯让程天翼感到恐惧,他不敢太靠近,总是远远地躲着。一起放牛的有个憨憨的农村大哥,他已经押运过几次,很有经验。他很关照程天翼,不让他离牛太近,怕他不小心被牛伤到。他给了程天翼一根长树枝,让他坐在一片凸起的土包上,并告诉他:

    “不要让牛靠近这片土包,它们要是过来,你就摇动树枝大喊,把它们吓跑,用土块把它们打跑。”

    程天翼不知道为什么,也没时间问为什么,照他说的做就行了。

    他拿着树枝坐在土包上,左顾右盼的无所事事,这才开始观察这个和善的农村大哥;30多岁,高个,骨架粗大却没有多少肉,皮肤被阳光晒成了中褐色,一件破烂得不成样子的中山装,已经晒得发白,衣服的边角和袖口都磨出了一条条线头,在胸口处还剩下最后一颗扣子,衣服里面光着膀子;裤子应该是他老婆的手工制品,像是把两个布口袋连接在一起就成了裤子,膝盖处的补丁再度被磨烂,应该没有补的必要了。脚上的黑布鞋也是手工制品,连泥带土的,十个脚趾头露出了五个半,鞋后跟已经立不起来,只能像拖鞋一样在脚上套着……程天翼心想:

    “这套装备也太销魂啦!如果再拄根棍子拿个破碗就完美啦……”

    他想着想着忍不住想笑……

    晚上,大家都睡在一埔大炕上;程天翼想挨着那位农村大哥睡,可农村大哥不同意,程天翼也没等他同意,就抱着被子放在他旁边。不知怎么的,自打程天翼搬到他身边,他就浑身的不自在,脱衣服的时候他躲在被窝里翻来倒去的,好像是要变魔术似的,很怕被程天翼看到……他那破被子已经看不出是什么颜色,也数不清有多少块补丁。后来,程天翼才明白,他是不好意思被看到他的内衣。其实,他根本就没有内衣,只有一条破布做的大裤衩子,那裤衩子连个松紧带都没有,用一根细麻绳系着,裤衩和麻绳早就分离了,绳子还系在腰间,可裤衩已经掉在了裤裆处;睡觉前要把麻绳解开,可不知道怎么搞的,麻绳系成了死扣,他躲在被窝里用手摸着怎么也解不开,他不得不在被窝里把裤衩再塞回到麻绳圈里,然后顶着被子跪在炕上解麻绳。一通折腾之后,总算可以躺下了,他又把自己的被褥往边上拉,在他和程天翼之间留出了五公分左右的宽度,并露出了土炕。躺下后,他小声对程天翼说:

    “我身上有虱子,别让它爬到你那边去。”

    程天翼怕他太难堪,赶紧找话题问他:

    “为什么不让牛靠近那片土包?”

    可能是程天翼的话题转换角度太急,农村大哥需要重新调整思维,他停顿了一会儿,才表情沉重的进入了状态,他说:

    “以前,那地方是个屠宰场,村里的牛都在那儿杀,牛血都渗到了土里。后来,屠宰场不用了,房子也塌了,只剩下现在的土包。牛是有灵性的,每次它们走到那儿就不走了,一群牛就站在那儿扬着头,哞哞的大叫,赶都赶不动。”

    程天翼看着他那凝重的表情,好像他自己就是头伤心的牛……

    第二天,程天翼依旧举着树枝坐在那个土包上。他很好奇,想看看牛在土包上会是什么反应,正琢磨着,一头牛向他这边走来,程天翼假装去撒尿,跑开了;他躲进矮树丛,一边尿尿一边用眼睛瞄着那头牛;老牛慢慢地走上土包,它停止了吃草,站在那左右闻了闻,然后伸长了脖子大叫:“哞!!!”声音很大,也很长,叫声的后半段是沙哑的,像是在哀嚎……远处的牛听到叫声也都停止了吃草,抬起头往这边看,还有几头跟着一起叫。宁静的草原突然变得躁动不安,它们显得很焦躁,并向土包这边聚拢过来……程天翼赶紧抓起长树枝,一边摇晃一边大喊着冲过去,可他冲到土包下就不敢再向前了;牛站在土包上瞪着眼睛嚎叫着,程天翼感到恐惧,担心它会不会冲下来撞自己。这时,农村大哥从远处大喊着跑过来,他毫不犹豫地冲上土包,拳打脚踢用力把牛打下去,并捡起土块把其它要过来的牛都打跑。农村大哥的叫喊声很大,牛群被他的气势震慑住了,掉回头去小跑着离开,扔出去的土块落在牛屁股上,溅起一股股白烟……土包下的程天翼举着树枝傻愣愣地仰望着农村大哥,只见他,瞪着愤怒的眼睛盯着远去的牛群,双手叉在腰间,干瘪的肚子一鼓一鼓地喘着粗气……此刻的农村大哥,虽然破衣烂衫,可那气势却像个刚刚平定了叛乱的大将军……程天翼很为自己的好奇感到不好意思,农村大哥并没有责怪他,只是上气不接下气的说:

    “这里可能还残留着牛的血腥味,它们闻到了就会恐惧狂躁,牛要是发疯是很危险的……”

    草原又恢复了安宁,农村大哥去看远处的牛,程天翼拿着那根长树枝坐在土包上,开始了他习惯性的胡思乱想:

    “幸亏农村大哥来的及时,不然,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自己就像个守不住阵地的败军之将,连个土包都守不住,好狼狈;像那个马谡,对!就是那个失街亭的马谡。那农村大哥又像谁,那么威武!像楚霸王项羽?!不对,农村大哥的衣服太破了,项羽没那么穷,再说了,项羽有千军万马,可农村大哥穷得啥也没有!不对!农村大哥也有千军万马,他身上的虱子数量差不多够了,那也是他养的千军万马……”

    程天翼想着想着忍不住笑出了声……

    运牛的车皮批下来了,是那种厢式货车,他们叫它闷罐车。出发前农村大哥让程天翼做了一些准备工作。买了一个10斤装的塑料桶装并满了水,又买了一大包饼干,这就是他在路上的伙食啦。还买了手电和电池,因为晚上车厢里没有灯光。

    老牛被赶上了车,每节车厢是40头,前后各20头,中间用草垛起来,把牛隔开;草、既可以给牛吃,又给他们提供了休息的地方。还在车厢里准备了两个大汽油桶做的储水桶,每节车厢安排四个人照顾老牛。因为程天翼年龄小,其他的车厢都不要他,只有农村大哥说:

    “跟着我吧……”

    闷罐车被推进车站,完成编组后出发了。车厢的窗户很小,为了空气能更好的流通,两边的大铁门留出了一定的空间,再用草把门猗住,又用铁丝把两扇门连接起来,这样车门就被固定住了,避免了来回滑动。这一切都是农村大哥亲自动手。他找了个离门远一点的地方,把草摆弄平整后,对程天翼说:

    “你就睡这儿。”

    同车的人埋怨农村大哥:

    “要个小孩来干嘛,他能干什么?!”

    农村大哥说:

    “其他的车厢没人照顾他,路上会有很多危险,真要是出了什么事儿,我们能心安吗?!”

    农村大哥给程天翼讲了一些路上要做的工作和注意事项。为了保证牛都能好好的活着,火车每到一站都要下车找水,用铁桶把水拎上车饮牛,并把储存水的大油桶加满。货车每进一站都要等待重新编组,所以发车时间不固定,这样就得在车上留一个人观察信号灯,以免下去拎水的人上不来车。

    列车来到第一个编组站,农村大哥让程天翼留在车上看信号灯,他们都下去拎水,有程天翼在车上观察信号灯,其他的车厢就不用再留人。程天翼手把车门伸长了脖子向前看,车站內的铁轨一条条的铺满了地面,信号灯地面上有,高空也有,立柱上还有,程天翼不知道该看哪个。突然有一个信号灯亮起了绿色,程天翼大喊:“绿灯亮啦!快回来!”正在打水的工友们先是一愣,一个工友怀疑的说:“哪有那么快。”程天翼一边摆手一边大叫:“快回来!是绿灯!”农村大哥看到程天翼那急切的样子,第一个往回跑,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一个接着一个,几个车厢的工友们十几个人一起跑,场面甚是壮观,就像童话故事里的《咕咚来了》。有的已经装满水的赶紧把水倒掉,很怕跑慢了,他们拎着空桶慌慌张张深一脚浅一脚地跨过一条条铁轨,手里的空桶剧烈地摇摆着撞击着铁轨和大腿,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等他们气喘吁吁地跑到车边,车还是没有要起动的迹象。农村大哥喘着粗气问:“灯在哪?”程天翼指着前方一排信号灯中的一个说:“你看,绿灯。”大家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农村大哥说:“那个灯是其他线路的,你要看我们车边这个灯。”程天翼挠着脑袋干笑着,不知道说啥好。原来是虚惊一场。工友们想着自己刚才惊慌失措的样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上气不接下气,有个工友的桶里还有半桶水没来得及倒掉,一路飞溅回来,头上脸上和身上都挂着水珠,裤子也湿了一半,看着他那狼狈样儿,都忍不住哈哈大笑;程天翼也不好意思的跟着笑起来……

    程天翼要去拎水,他要证明自己和别人一样能干,他学着工友们的样子同时拎两个水桶,可两个水桶都装满水根本就拎不动。农村大哥让他只装半桶水,又快又省力,这样他就可以拎着两个半桶水快跑如飞。

    牛在车厢里又拉又尿,车在行驶中通风好,闻不到什么味,等火车过了山海关,需要编组的站越来越多,有时一停就是两三天,天气炎热又没有风,车厢里的臭气散不出去,呛得人直流眼泪。农村大哥拿着叉子下到拥挤的牛群里,把牛粪一叉一叉的从小窗往外扔,程天翼也要下去帮忙,农村大哥怕他被牛挤着,让他去拎水往牛身上泼水,既可以给牛降温又能冲洗一下牛粪。被翻搅过的粪便味道更大了,车厢里根本就待不住人,不得不到车下等着。终于熬到了发车时间!车厢里的空气好了许多。

    农村大哥说:

    “再往前走,要注意扒火车的盗贼。”

    “能上我们的车吗?”程天翼紧张的问。他那紧张的表情把工友们都逗笑了……

    农村大哥笑着说:

    “那些人都是老手,他们看一眼就知道哪个车厢拉什么货,像我们这样的车还没等他看到就先闻到味了。他们不会来我们车的,因为没有什么可偷的。”

    一个工友笑着插嘴说:

    “总不至于把我们的牛也偷走吧!”

    另一个工友开玩笑说:

    “还没等他们走近,就已经臭晕了!”

    大家一起笑了起来……

    黑夜,列车在荒野中缓慢地爬坡,铁道两旁的树木都变成了一闪而过的黑影,偶尔能看到几户人家微弱的灯光划过;车厢里伸手不见五指……行驶中的车厢在相互推挤中发出沉闷的轰鸣,车轮撞击着轨道连接处的缝隙,传来尖利的金属碰撞声,高低音交织在一起,单调,乏味,没完没了……

    突然,车顶棚上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程天翼心里一惊!赶紧打开手电喊了一声:“谁!”农村大哥马上示意他把手电关上,别出声。那脚步声在车顶棚上停了片刻,紧接着传来一声恶狠狠的骂,方言很重,听不懂……又是一连串的脚步声,应该是跑过去好几个人……过了一会儿,就听到有好多沉重的物体砸在地面的声音……通!通通!通!通……

    第二天天亮,车到了新的编组站,听邻车的工友们说,前车的苹果被偷了好多,还说,苹果车上的两个押运工如果反抗,可能连命都没了。正说着,那两个惊魂未定的押运工背着包裹下了车,不干了。丢失了货物的押运工是没有工资的,再押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不知道后面的路程还会遇到多少抢匪……

    程天翼拎水回来,发现自己睡觉的地方有两个苹果,他回过头来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农村大哥……农村大哥赶紧说:

    “不是偷的,是那两个押运工临走时给的。吃吧!这些天,我们只吃饼干喝凉水,嘴里都没味了!”

    天气越来越热,南方的雷雨说来就来,雷声大的出奇,好像是在车厢里响起来的,把耳朵震得都有了余音……

    黑洞洞的雨夜,不知道车又停在了哪里,工友们都睡了,程天翼也昏昏沉沉的睡了。可能是雷雨声太大,睡也睡不踏实,半梦半醒中随手拿起手电往门外照,就在他的手电照射的同时,从漆黑的雨里突然伸进来两只大手扒住了门边,程天翼一下子就跳起来冲过去,并大喊:“谁!!!”他用手电照着那人的脸,那人两手扒着门边,两脚蹬着车身,脖子后面插着一把斧头。程天翼的突然出现吓了那人一跳,工友们都被惊醒了,一起冲过来用手电照着那人的眼睛,那人还是没有松手,支支吾吾的说:

    “我!我!我是要避避雨!”

    一个工友不容分说,一脚踹在那人的手上,他掉了下去。与此同时列车开始慢慢的启动……等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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