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时间已从初秋转向隆冬,由隆冬又慢慢回暖起来,树上已经有了翠绿色的嫩芽,但是时间并不能淡化所有的伤痕,夏雪每当回想起这段不愉快的经历都会不由落下泪来,她的人生观与价值观有了很大的变化,刚开始,她想不通为什么自己从来没有害过人却接二两三地遭遇不幸,也许人在生下来的那一刻就已经决定了幸运与不幸的百分比,即使自己每天在行善,也不能消除厄运,即使每天在做恶,也不可能没有幸运的事情发生,只是行善的次数多了,幸运的百分比就增加了,同样做恶的次数多了,不幸的百分比也增加了。
虽然这样想通了,她依然愿意做朋友身边的小太阳,传递着正能量,但是孤独感会时常毫无缘由地袭来,就像一片黑沼泽地,一旦踏入,从脚趾到腿再到全身,便慢慢被一种无法抗拒的力量裹挟,让人动弹不得,有时你抬起双臂,向冷漠的人群呼喊求救,而人群中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眼睛里闪烁的怪异目光纷纷向这个慢慢被吞噬的人投去。
她曾经路过一家中餐馆时看到橱窗里贾鑫在和曲逢迎吃着烤鱼聊着天,她感觉到自己的感情被无情地玩弄。她再也不想和自己的管理老师,曾经的挚友老贾有任何非工作上的交集,虽然她看到过几次老贾含泪的眼睛和欲动的嘴唇。
“夏雪,你能过来一下吗?我有好多话想要跟你说……我知道可能你不想再来我家了,也不想和我有私人的交集了,不过我请你这一次一定要来,我选了一家咖啡馆,不是在我家,我下午五点在咖啡厅等你……”电话那头贾鑫似乎含着泪恳求道。
到底要不要再见她?回国的日期临近了,曾经的亲密无间,如今的形同陌路也不是夏雪想要的。她到底想和自己说什么?夏雪是不相信破镜重圆一说的,人与人相处就像是不断地埋雷踩雷,埋的雷多了,可走的路就会变得越来越少,直到一不小心踩到雷,粉身碎骨,关系再也不可能回到从前。
“好的,你把地址发过来吧!”夏雪犹豫了很久,还是答应了下来。
这是一个稍有情调的咖啡厅,暗黄的灯光,低沉呢喃的拉美吟唱会让人想到一个抒情诗下的爱情故事。夏雪走进咖啡厅,扫视了一遍,发现了坐在角落里的贾鑫。她突然想转身离去,但是还是深吸了一口气朝贾鑫走去。
“你来啦!”贾鑫尴尬地笑了笑,“给你点了一杯你最喜欢的卡布奇诺。”
“什么事呢?”夏雪也尴尬地笑了笑。
“曲逢迎的儿子早就来了,这个你肯定也知道,并且也见到过他。”贾鑫见夏雪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其实她老公也来过一次,他和曲逢迎请我吃过一次饭,曲逢迎吃饭期间上洗手间时她老公向我说了很多感谢的话,说是感谢我们照顾了她很多,也多亏在她来的时候借了她五千块钱。我赶忙问他是什么时候的事,他老公说是在来智利后两个星期交房租与押金时,你知道我那时为了息事宁人,给了她五千块钱,并没有借给她钱,如果她的钱真的丢了,她是少了五千块钱的,怎么会多出了五千块钱呢,我那时才知道原来是贼喊捉贼。”
虽然在意料之中,但夏雪还是瞪大了眼睛,终于有人相信自己了,虽然这个信任来得太迟太迟,她突然想哭,这应该是高兴的哭吧,她红着眼睛说:“虽然没有证据证明她拿了自己钱再诬陷栽赃于我,但是我也心满意足了,毕竟你相信了我。”
“夏雪,我把他老公说的话给录下来了,虽然这也不算是什么确凿的证据,但足以说明曲逢迎说了谎。这几个月你受委屈了,我知道我的不信任给你造成了很大的伤害,对不起。其实有几次我都想告诉你,但是看到你冷漠的眼神我又退缩了,但是我们都要离任回国了不是吗?我不想留下这个遗憾,我想让你知道,我想让所有知道这件事并误解你的人知道,你是多么善良。我希望你能原谅我的不信任……”
夏雪打开贾鑫传给自己的录音,终于崩不住积攒已久的情绪了,眼泪开了闸一般涌了出来,她想把这几个月的委屈全融进这泪里,倾倒得干干净净。
贾鑫抓住了夏雪的手,擦了擦她脸上的泪,不知自己也早已泪流满面:“夏雪,其实我应该早就想到的,你知道曲逢迎有多爱占小便宜吗?她搬家的时候把我家里很多日用品都拿到了她家,说是我的东西太多也用不完,不如她用,否则就浪费了。她儿子来后她也把儿子领到我家,你知道她儿子什么样吗?真的是上行下效,凡是她儿子看中的东西想要拿回家,她都会让她儿子向我说一些奉承的话然后要走,我的帽子、背包和文具全都让她儿子给拿走了。我听说她从小没了父母,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只是她不应该觉得拿别人家的东西都是理所应当。更让人生气的是,她工作上的文件常常让我帮她翻译,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和外国同事沟通,和学生沟通的。”
“相处久了就能看出对方的人品了,知道了人品便会判断对方会不会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夏雪低下了头,自言自语地说。
“所以夏雪,对不起,我当时也是被曲逢迎说糊涂了,我不相信你会拿,她在说是你拿的时候我一直在哭……我不期望我们的友谊能回到从前,但是希望你能不怨恨我。”
“这件事也让我成长了很多。并且你不是也为我录音了吗?起码你让我有了为自己的人品辩解的证据。”夏雪轻轻拍了一下贾鑫的手背,微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