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红莲破雨 其一

已经化作历史长河中的一朵浪花，不见了踪影。

    路德维希·刘是从母亲的嘴里听说上述故事的，而她的父亲，是个往来于两块大陆之间的水手，据说在北方航线的一次风暴中送了命，当时她还只是襁褓中的婴儿。漂泊异乡的年轻母亲，带着自己的女儿，返回了故乡。路德维希的母亲对于曾经“神女”的身份非常痴迷，只要有机会，一定会对此大肆吹嘘。即使受到旁人冷眼，她依旧对一头彩虹色的长发感到骄傲，脸上挂着笑容。而等到她们母女二人来到传说中的深山，她们曾经的故乡之后，才深深理解到，在洪荒的时间面前，人类是如此的无力。

    那里不再是世外桃源，而是叛臣贼子的聚集地。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气味，断壁残垣间不时冒出头的孩童眼中，闪烁着难以言喻的疯狂。彩虹色的头发，第一次给她们带来“荣光”——这群疯子的首领在他们面前长跪不起，渴求她们动用“神女”的力量，摧毁仇恨的对象——珑帝国。在这里，长时间的流传，已经把“神女”一族的力量，描绘得相当离谱，甚至可以毁天灭地。路德维希的母亲顿时明白过来，她们已经无家可归了。

    教历1443年，彩虹色头发的母女二人，搭上了前往联邦的远洋船。这一年，路德维希整十岁。母女二人在那个疯狂的地方，软禁似的渡过了八个年头，才被一个商人带出来。母亲觉得那些人很可怕，女儿却觉得那些人很可怜。不过有一点，两人很一致：即使笑得在再开心，也绝口不提“神女”的事情。

    独自抚养女儿，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正因为如此，路德维希的性格变得更像男孩子，这是出于她那颗想要保护母亲的心。她跟随村落中的佣兵学习战斗的技巧，避免母女二人受到欺凌，弓箭成为她手中有力的武器，作战用的飞龙变成她亲密无间的朋友。在十六岁那年，她终于发现自己的血脉所带有的力量，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没有任何物体能够阻挡路德维希的箭矢命中目标，无论是多粗的树木，或是多厚的盔甲，都不能挡下她的箭矢，路德维希为此查阅文献，寻求教会的帮助，才断定自己的神奇能力，或许是从上古流传下来的，一种能够自行发动，并且寄宿于血脉中的魔法。而发色的差异化，就是使用魔法的代价。

    后来，她加入了军队，再后来，就成了血羽骑士团的一员。她每每拿到的工资，就会拿出一大部分，托人送到位于格洛利亚的家中，作为母亲的生活费。而在她21岁那年，她母亲嫁给了格洛利亚的一位市议员，两人生活美满。当时的那场婚礼，给路德维希造成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刚从战场上下来的她，慌张跑进教堂，把没见过几次面的继父当成了证婚的教士，呵斥他从自己母亲身边滚开。这一出闹剧虽然他们二人并不在意，却弄得路德维希至今不好意思回家。

    “虹，该走了，巡逻的树精过去了。”

    来自战友的轻声呼唤，将路德维希从回忆中拉出，“虹”是她行动时的代号。路德维希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瓢泼大雨穿林打叶，身上的雨披仿佛薄如蝉翼，不堪一击。路德维希握紧手中的火器，那是血羽骑士团的最新装备，新开发出来的长筒火枪——红莲铳。

    “走。”路德维希低声说。

    他们不是骑士，是货真价实的暗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