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不入,却偏生又浑然天成。
此人自然不是别人,正是四爷。
先头四爷在外面跟索额图康亲王纳兰多隆四人草草吃了一场酒,也算是首度接风,热酒入肠,整个人暖了几分,只因他心头另有牵挂,大家说笑了会儿,见时候差不多了,便先散了,临分开,又约定了改日再聚。
那四人自是极为聪明识相的,便都出宫去了。独四爷就进来见康熙,到了上书房,听闻康熙相送建宁回了坤宁宫,四爷便站在此处等候。
四爷站了会儿,看那漫天飞雪飘舞,正如心中所思,浮浮沉沉,有无限的事,一时难以说清,正看得入神,若有所觉地转头,却见那人一身红色绣金龙袍,腰扣玉带,负手在身后,龙骧虎步正快步而来,那如玉润泽的脸上,唇角便挂着一丝若有所无的笑,双眸如星耀耀。
四爷见状,急忙肃然垂手,向着这边紧走几步,双手一搭袖子,正要行礼,口中也道:“奴才韦小宝……”不料,那剩下的几个字还未曾说出,便被康熙扶住肩膀。
四爷抬头,却见面前的少年帝王笑得极为灿烂,明亮双眸打量着自己,含笑说道:“小桂子,你终于舍得给朕滚回来了?”说话间,一只手扣在四爷肩头,重重用力。
大概是酒力作祟,四爷心中一阵热意翻涌,定定看了康熙一眼,终于叫道:“皇上!”
康熙使了个眼神,凑近了四爷耳畔,笑吟吟地低声说道:“赶紧给朕滚进来罢!”
康熙迈步,率先进了大殿,四爷跟在身后,梁九以及众小太监就也留在门口,四爷将门一关,上前欲行礼,却不妨康熙一把握住他的肩膀,这才说道:“你这臭小子,你终于在外面玩够了?朕还以为你……你死在外头了!”
四爷说道:“皇上,奴才该死,让皇上担心了。”
康熙哼道:“你还有几分良心啊,知道朕会替你担心,那你怎么消息也不送一个回来?你自己去胡闹也就罢了,竟还带着建宁一并去闹!朕真想重重地罚你。”
四爷说道:“皇上怎么罚我都是应该的,我绝无怨言。”
康熙见他如此乖顺,不由笑道:“你爷爷的,你真个学乖了,明知道朕不舍得罚你,却偏作出这幅慷慨的模样!行了,建宁先头都跟我说了,你们在外头做的好!”
四爷说道:“公主对皇上说了罗刹国的事?”康熙说道:“建宁说了朕还不信,你再给朕简单说一遍听听。”四爷说道:“奴才遵命!”
四爷说着,就又将罗刹国之事说了一遍,先头建宁说的比较浅显,只是讲了个大概而已,如今四爷说起来,却又是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讲,对康熙来说,建宁所说的就好像一个乐呵居多的闹剧,多数是说莫斯科如何如何热闹,索菲亚公主如何如何胡闹,而四爷说起来,却只说行军布局,宫廷谋反……正是个跌宕起伏,荡气回肠的权谋局,把建宁未曾说通的一些地方都点到了。
康熙听完了,一瞬间当真是“心旷神怡”,便点头道:“真有你们的,竟把罗刹国闹了个翻江倒海,朕当真做梦也想不到,你们竟是去了那个地方。”
四爷说道:“奴才不过是瞎猫碰到死老鼠,本来想去碰碰运气,没想到真个遇到公主,后来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快太急,容不得人停下,那地方又偏僻,一时找不到人给皇上送信,让皇上担忧了。”
康熙笑道:“如此说来,朕的担忧也是值得的,小宝,先前你去云南,让吴六奇牢牢地给朕守着云南的大门,如今吴三桂果然平了,自是你的大功一件,而罗刹国这地方,朕不费一兵一卒就降服了他们,也是你的功劳,你简直就是朕的大功臣,你说,朕该怎么赏你是好?”
四爷说道:“替皇上分忧,本就是奴才的本分,也都是皇上洪福齐天庇佑,何况罗刹国之事,公主也相助甚多,我又哪里敢要什么赏赐……”说着,就“腼腆”地笑。
康熙挑眉,说道:“说你聪明你果然越发聪明了,懂得以退为进,嗯……你当真就没什么想要的?”
四爷看着康熙,心中一动,有个念头浮浮沉沉地飘了上来,话到嘴边,蠢蠢欲动。康熙望着四爷神色,便笑着说道:“小桂子,你可想好了。”四爷说道:“皇上……我……”康熙道:“哈哈,终于想到了么?说,你到底想要什么?”
四爷张口,道:“奴才想要之物,怕太贵重了,皇上不肯给。”康熙微微一笑,道:“你爷爷的,跟朕卖关子!嗯,说来听听,到底是什么贵重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