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祭拜的人寒暄,举手投足已然恢复了皇室的尊贵。
再对比哭了半天还没掉几滴眼泪的二少奶奶小张氏,和昨天状如疯妇,心狠手辣的三少奶奶,围过来的人又多了不少。
趁着送走一批人的空档,苏络看了一眼低头挤眼泪的小张氏,却是低低地笑了一声,正迎上小张氏不可置信的神情。
“二弟妹一定在疑惑我为何发笑吧?”她把黄纸放进火盆,看着它被火苗舔上,瞬间化为灰烬。
她看得那样专注,引得小张氏也不自觉看了过去。
“我是在笑,笑二弟妹的悲哀。”她又放了一张纸,“你整日跟着婆母和三弟妹胡闹,可她们又何时顾忌过你,一有错,就把你推了出来顶罪。”
放进去的黄纸很快就都成了灰烬。
“今天这样露脸的场合,以往她们何曾不来,现下,”她感叹一样摇了摇头,“二弟妹不妨抬头看看,周围的人看你的眼神,是不是都藏着鄙弃。”
“嫡长子出殡,嫡母不来,弟媳不来,她们躲了清闲,别人会怎么看你这个孤零零的二儿媳?”
小张氏环视了一圈,还真的觉得周围的太太都在暗暗地鄙夷她,本来就虚的底气更少了,“不可能,婆母是我的姑姑,她不会害我的。”
“姑姑?”苏络嘲讽地笑了一声,完全得了轩辕b的真传,把讽刺意味表达得淋漓尽致,“姑姑再亲,能亲过她的亲儿子?你给她儿子当了一年多的正妻,却连个孕信都没有,她还跟你念这点姑侄情分?”
“你以为你房里那几个貌美的陪嫁是做什么用的?还是你觉得那几个通房是隐形人?”
她夺过小张氏手里被她捏得皱巴巴的黄纸,一把把它扔进火盆,盯着它变成灰烬,低声嘲讽,“别傻了。”
亲眼看着那几张纸变成灰烬,本来就没什么主意的小张氏更慌了,直觉就寻求别人的帮助,“那……那我该怎么办?”
苏络没有立刻回答她,她沉默地把写好的经文一张张放进火堆,直到小张氏已经惶惶然,才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我渴了。”
小张氏急急朝身后的丫鬟挥手,“还不快给大少奶奶奉茶!”
她亲手接过丫鬟递来的茶盏,递给苏络,满眼都是渴盼。
苏络接过,喝了一口,再要去喝时,突然瞪大眼睛,一把把茶盏甩了出去,茶盏破碎的声音惊得在场的人都转了过来。
苏络一手捂着肚子,一手颤抖地指着小张氏,满脸的不可置信,“你,你在茶里下毒!”
话刚说完,她已经吐出了一口血,软倒在地。
鲜红的血衬着她苍白的脸色和身上素白的丧服,触目惊心。
跟在苏络身后的丫鬟惊叫一声,扑过去扶住苏络,仰头怒视小张氏,“二少奶奶,您何必如此,我们群主只不过和您说几句话,哪里值当您下这样的毒手!”
她的声音带着哭音和少女特有的尖利,传遍了整个灵堂,“您就算认定我们二爷已战死沙场,难道连皇上的面子也不看了吗?我们郡主是御赐的菁华郡主,是正正经经的皇亲国戚,不是您想害就能害的!”
说到皇上,在场的人都一个激灵,再打量气息奄奄的苏络,一眼就看见了她青丝上的玉簪。
这位可是正经的皇亲国戚。
当即,户部尚书的夫人就站了出来,她几步走到苏络身边,回头指责小张氏,“你这个妇人,真是太没分寸了,这是灵堂,有这样歹毒的心思,不怕惹怒魂灵吗?”
有人带头,围着的夫人们都出声了。
“就是,这可是群主,有品级的皇亲国戚,居然就敢这样明目张胆地害了。”
“哎,昨天,那位三少奶奶,当街就想冲过去掐死人呢,这位这样做也是情有可原了。要是群主一口喝完,他们还能说是郡主伤心过度暴毙了。”
“就是。听说都是为了嫡长的位置。”
……
小张氏哪受得了这样四面八方的指责,她惊慌地摆手,“不是我,不是我。”她一手指向身后的丫鬟,“茶是你倒来的,说,是不是你下的毒!”
丫鬟赶紧跪下,“奴婢什么都没有做,奴婢……”她的眼睛惊慌地四处乱看,“这参茶是刚刚泡的,是从太太库房里拿来好参,对,是太太那里拿来的!”
得到丫鬟通报急急赶来的张氏一进门就听见了这句话,当下就怒不可抑,“来人,给我把这个满口胡言的丫鬟拉下去!”
她看了一眼苏络,眼中已是含泪,推开搀扶着的婆子,急急地走了过来,“我可怜的菁华,怎么就莫名受了这样的委屈,快,还不快给我去请大夫!”
苏络一把推开她伸来的手,借着丫鬟的力,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拉过艾洛,咬牙硬声,“不劳烦尚书夫人了,我这就回王府,免得再在这里碍你们的眼,什么时候死了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