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时光似水流,转眼已是兴平二年[1]的秋天,我们搬来历阳已经一年了。
刘繇将舅父吴景和堂兄孙贲驱逐至江北后,立刻派樊能、于糜守横江津[2],张英守当利口[3],以防犯袁术派兵渡江。袁术则任用其亲信故吏惠衢为扬州刺史,以舅父为督军中郎将驻历阳,和堂兄一起率兵进击张英等。然而战事历时一年却毫无进展,两军长期处于胶着状态。
“突——”赤风打了个响鼻,我摸了摸它的头,再望一眼滚滚东流的长江水,一种淡淡的惆怅忽然像野地里的蒲公英一样花罢成絮,因风飞扬。
两个月以前,庐江郡城终于告破,我不知道当策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站在曾经慢待他的陆康面前时,后者可有过后悔?但一定是恚怨的吧,不然他就不会在仅仅一个月之后便病逝了。好在城被围死前,陆康允许城中百姓逃难,而策亦约束将士,不准伤害出逃的平民。策在信中轻描淡写地说起他曾在城外与周瑜匆匆一遇,彼时周瑜护送自家眷属及陆氏族中妇孺出城,大约两人谁也不会想到,他们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重逢吧?
“他会怪策哥哥么?”低头喃喃自语,赤风却像听懂了我的话般轻轻嘶鸣一声,又用力地甩了甩头。
“你说他不会怪策哥哥?”心间轻动,我又把脸贴近赤风的头问,“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他呢?”
踢了踢前蹄,赤风复嘶鸣一声,那样子竟像是要奔跑起来。
“……什么情况?”
满腹狐疑地,我拨转马头沿江边小路向官道驰去,一入官道,赤风立刻甩了甩鬃毛,向与历阳城相反的方向奋蹄疾驰起来。
“喂喂喂,这是要去哪儿啊?跑反了跑反了——喂!”
嘴巴虽在不住叫喊,却仍是鬼使神差地任由它将我载往未知的终点。初秋的天空辽阔湛蓝,一团团洁白如絮的云朵与风嬉戏着流向天边。突然间,我看到前方地平线上隐隐现出一队昂扬的人马,远远望去,那支队伍在阳光照耀下像一团不断跃动的火焰,它熠熠闪耀着向前推进,绚烂光芒直刺你的双眼。
赤风提升了奔跑的速度,风轰轰烈烈地灌入我耳中。然后,我看到为首的一人策马直奔我而来,他大红色的斗篷在风中上下翻飞,宛如一幅绝美的画卷——
“策哥哥——!”我惊呼出声。
策的马长嘶一声,仰蹄人立——“香儿?你怎么会在这儿?莫非昨晚梦神送信给你,让你今天到这儿来侯我大驾?”
勉力压下重逢的喜悦与激动,我忍不住“呸”了一声:“拜托!梦神认识你是谁呀?”
“怎会不认识?我乃新一代战神是也,她爱慕我还来不及!”
“天呐天呐天呐!”我几乎从马背上跌下来,而策前仰后合地笑着,然后他微扬起下巴,傲然用手一指,“香儿你看,这些儿郎们都是随我渡江进击刘繇的!”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他统领的部众足有五六千人之多。上次离开曲阿时,他明明只有几百丹杨兵,袁术归还的父亲旧部也不过一千余人,何以这么短的时间,他竟拉起一支如此规模的队伍?
可未等我发问,他已不容分说拉过我的马缰一抖:“快走快走啦!我想死你们大家了!”
注释:
[1]兴平二年,公元195年。
[2]横江津,今安徽和县东南。
[3]当利口,今安徽和县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