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事既已尘埃落定,接下来,便是为冯静宜备嫁。
定远侯府诸人各备了厚礼送到林姨母处,因为是送给冯静宜做嫁妆的,林姨母手头也并不宽裕,所以便欢天喜地地收了,连推辞的话也没有多说。
这期间,冯静宜一直安静地呆在屋里,似乎比以前更为淡定从容了。若说之前脸上还有淡漠之色,但自打定远侯亲自过来跟她说了十日之后穆王便着人接她进府之后,她竟突然变了,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静静的笑容,若是不知内情,倒觉得她这笑容恬淡美丽,俨然一副待嫁小姐的模样。
知女莫若母。林姨母看到一反常态的女儿,说不担心,那是假的,但如今箭在弦上,已不得不发,再想后悔,已是不及了。所以,便愈是担心,就愈是不敢表现出来,只日夜留意着女儿的动静,生怕有个什么闪失,不仅即将到来的荣华灰飞烟灭,便是定远侯府与冯家,说不定会因此而被波及。
与焦灼不安的林姨母相比,宋德书倒显得十分镇定。若说出事的当晚她还在为冯静宜叹息,但在接下来的几天看到了林姨母表现,便也猜透了林姨母的心思,再者因为冯静宜与她并没有血亲关系,因此,她便存了看戏不怕台高的心态。现在的冯静宜,令她想起了当年的自己。当年,她也是凭着不正当的手段代姐而嫁,自然能够理解这种忐忑与期待交织纠缠的心理。想着冯静宜往后好歹也是穆王爷的如夫人,况且她又“姨母姨母”地叫着自己,自己若显得疏离,倒失了长辈的亲厚。因此,在得到确切的吉日之后,她每天都在沈琳的陪伴下来跟冯静宜说说话,言语之中还存了提点之意。也不管冯静宜领不领情,她都照说不误。
实际上,对于定远侯府所有的人表现,林姨母还是感到欣喜的。至少,在得知冯静宜窘境的最初,苏玉妍还是征询过自己的意见的,倘若自己当真不想让冯静宜嫁入穆王府,这门亲事,定远侯只怕就不会让它存在。因此,林姨母一时也是患得患失。一连好几天都失了眠,眼圈乌青着,竟显得苍老了好几岁。
她这副模样。在苏玉妍等人看了,还道她是为冯静宜担心所致,都不约而同地劝解她放宽心。
转瞬间,十日之期即将到来。
出阁前夜,当苏玉妍准备歇息之时。忽听双珠说冯小姐来了,微一讶异之后,她忙让双珠请她进来。
双珠打开门,冯静宜就缓步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手捧一叠鲜艳锦缎的丫头,不等苏玉妍开口。她就微笑道,“这么晚了,表嫂都要歇息了吧?”
本已褪了中衣的沈珂这时已披上外套。正襟危坐,便招呼冯静宜坐。
冯静宜的眸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随即落在苏玉妍身上,“表嫂,今日一别。再见面时,怕不容易了。我就要走了。也没什么好东西送给梦姐儿……就做了两件衣裳给她。”一边说,一边从丫头手里接过那叠得整整齐齐的鲜艳的锦缎,“也不知道合不合身。”
苏玉妍忙伸手接过,连声道谢,“我代梦姐儿谢谢你了……”这些天,常听双珠说冯小姐屋里的灯几乎彻夜未灭,原来竟是在赶这些东西,她还真是有心了。
冯静宜淡淡一笑,“谢什么?我们母女也不知给你们添满了多少麻烦,要说谢,还得我们谢谢你们了。”
“这谢来谢去的,倒显得见外了。”苏玉妍就笑道,“你来得正好,我也有样东西要送给你。”说罢便命双珠去取她日间准备的那个红木匣子来。
冯静宜听了,微怔片刻,便摆手道,“你们已经送了太多的东西给我……”
不等她说完,双珠已经把那红木匣子捧了出来,苏玉妍便把匣子寒到她手里,笑道,“不过是套翡翠头面,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就不要再推辞了。”冯家是个什么境况,从冯氏母女两人这些天在定远侯府的表现就能略窥一二,还有林姨母为冯静宜准备的嫁妆,虽说做为一个妾室够体面的了,但那仅仅是指一般人家的妾室而言,作为穆王爷的贵妾,却显得寒酸有余,丰厚不足。所以,不单是她,便是宋德书母女,也都出手不凡,统共送的头面,加起来都有差不多十副了。到了穆王府,别的不消说,这头面,是万不能少的。
冯静宜盯着那红木匣子看了看,眼圈不知不觉就红了,她忙垂下眼眶,掩饰眼中的泪意,“既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罢便站起身来,道,“天色已晚,我就不多叨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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