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完了,他缓缓道:“你真的不知道?”
李贪欢道:“我真的不知道!”
慕容秋水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李公子你又何必装糊涂呢?”
李贪欢道:“你认为我是在装糊涂么?”
慕容秋水笑而不答。
李贪欢道:“那你倒是说说,我为什么要装糊涂呢?”
慕容秋水道:“这个问题嘛,你应该问你自己才是!”
李贪欢道:“但我还是真的不知道,这又该如何是好呢?”
慕容秋水道:“也许李公子还是不知道的为好。”
他显然也生怕李贪欢想来分他们的一杯羹,所以还是不肯说出那些东西究竟是什么。
现在,李贪欢心底已经可以肯定,也完全肯定了。
那些东西的价值,无疑比这里所有的黄金珠宝加起来还要大。
倒是,李贪欢却更想不通了。
罗菁菁身上哪有什么珍贵之物?
她的整个房间,岂非已全都被他们翻过来找过好几遍了么。
慕容秋水道:“依我看来,这件事情,李公子根本就不必再考虑了。有了这么多金银珠宝,如此浩瀚、享之不尽,又用之不竭的钱财,还怕找不着美如天仙的女人,喝不到令人迷醉的玉液琼浆么?”
李贪欢慢慢地将自己的珠宝,一粒粒拾起来,放回自己到底那个金织锦囊里。
然后,他就头也不回地、轻轻的走了出去。
他连一句话都不再说,就那样大马金刀的走了出去。
每个人都在瞪着他,恨恨的瞪着他。
每个人的目中,似乎都带着种说不出怀恨之色,和一种莫可名状的愤愤之意。
但是,却没有人出手,似乎也没有人敢出手。
他们自认,自己都不是李贪欢的对手。
这点自知之明,他们似乎还是有的。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他们还要等一个人,一个能对付断魂枪的人。
他们对这个人,当然充满了信心。
他们当然也相信,这个人,一定会来,也一定很快就会到来。
长夜犹未尽。
晓色未开之时,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一段时光。
庭院中的空气,依然寒冷,也依旧清新。
李贪欢抬起头,长长地吸了口气。
吸完了,又深深的呼出来。
他忽然发现,那间小楼上的窗户里,被灯光映出了人影。
两条人影。
一个人影,他当然不会觉得奇怪。
但他看到的,却是两个人影。
一个人的影子,苗条纤秀,沁心怡人。
这个人,当然就是罗菁菁。
那么,还有一个人呢?
那个人又会是谁呢?
莫非……?
两个人影子间的距离,仿佛还很近,近在咫尺。
他们是不是正在悄悄地商议着什么事情呢?
还是……?
李贪欢无暇细想,也不敢再往下想。
慕容秋水、阴九幽、阳齐贤、黄啸琥、孟钟来和屠龙会的那四条彪形大汉,全都站在了楼下。
他们几个人,似乎也在仰望着这间小楼,观察着房间里的动静
不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楼上这个人,又会是谁呢?
李贪欢的手里,紧握着那柄丈余的红缨断魂枪。
他的手,比枪锋和枪身更冰冷,更将之。
他实在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不是真的应该上楼去。
如果你是李贪欢,你该怎么办?
如果你就是李贪欢,你又会怎么办呢?
没有人能替他出主意,他自己也不能。
没有人能给他哪怕只是那么一点点的意见和建议,没有人。
长夜未尽,长夜犹未尽。
风中却似已带来黎明的消息,变得更清新,也更冷了。
李贪欢直立着,静静地站在冷风里。
他希望风越冷越好,好让他清醒些,最好是能完全清醒。
从他十三岁的时候起,他就开始在江湖中摸爬滚打,四处流浪。
到现在,已经是整整十三个年头了。
十三年,人生百载,又能有几个十三年?
人生百载,又能有几个十三年可蹉跎呢?
这十三年来,他一直都很清醒。
所以,直到现在,他都仍然还活着。
无论是谁,也无论任何人,若经历过他遭遇到的那些折磨、打击和危险,要想继续活下去,都不容易,更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他能活到现在,只不过因为他头脑一直都能保持冷静,无可比拟、从无间断的清醒。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断魂长枪现,黯然只消h?n。”
江湖中对他的传说,他当然也听说过。
他在心里冷笑,冷冷的笑。
冷笑什么?
对谁冷笑?
笑的又是什么人呢?
他不知道。
没有人知道。
也许谁都不知道。
现在,他是不是更需要保持冷静呢?
他不知道。
没有人知道。
也许谁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