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了僵脸,她连日为替拂耽延脱罪绞尽脑汁,竟是未想到这一层。她重又在石凳上坐下,在黝黯中沉默良久,咬着唇道:“现下说扳不扳倒柳家的事为时尚早,往后的事谁也不能知晓的。倘或真有那一日,我也会想法子不教音娘株连在内,或能求着玉勒弘忽讨她来作婢,再想法子将她送出长安。法子自会有,横竖我会记着替她谋划便是。”
未生重重叹了一声,沉重得风灵仿佛能觉察到他胸口发痛:“多赖顾娘子怜悯了。”
风灵忙跳起来,“现在说这话太早,咱们先不议这个,这谢我也暂不担着,日后果真有如此,你再来谢我。”
两人一时都凝滞住,过了片刻,风灵先告了辞:“明日至关紧要,还是早些歇息罢。”
翌日将近正午时分,风灵差了韩拾郎先往坊外转了一圈,瞧一瞧有无举止异常的人在附近转悠跟随,韩拾郎在坊外溜达了一圈,回来禀告外头并无异常。
风灵稍稍放了心,从偏院请出阿满婆母子。未生到底未经过什么事,看着有些紧张,说话应对略显慌乱,阿满婆则依旧是帷帽遮面不露真容,风灵不知她能否镇定,但在搀扶她上车时,却觉她手心温热柔软,手臂持稳,并未觉有丝毫慌张。
阿满婆的冷静多少令风灵心安了些,她踮起脚替他们将车上的帷幔放下:“这一趟若是不成或有凶险端倪,婆婆便就此撒手莫理会了,风灵即刻送婆婆出城,顾着自身安危要紧。阿满婆婆大恩,此事不论成不成,风灵皆感恩戴德。”
帷帽上的皂纱动了几下,阿满婆点了点头,又在风灵的手背上轻拍了几下。
车上帷幔一落,车夫驾着车缓缓前行,风灵则从韩拾郎手里接过缰绳,牵着马在车后头跟着。她一面走,一面留了神四下查看辨听了一番,自怀远坊至坊外大道,一路倒还干净,再没探头探脑的眼光跟随。
出了坊门,大道宽阔,马车行得快了起来,风灵翻身上了马,控着缰绳慢慢跟随。
“姊姊,姊姊……”风灵忽闻脚下有小童稚糯的声音,低头一望,正有一名稚童,小跑着跟在她一侧,挥手在唤她。
风灵带住缰绳,附身问道:“你是在唤我?”
那小童见她停下,反倒怯了,往后退了一步,戒备地盯着她的眼睛,问道:“姊姊可是姓顾?自沙州来?”
风灵稍一犹豫,还是点了头。
小童自顾自确定地“恩”了一声,向风灵伸出一条小手臂,递了一小枚叠得齐齐整整的纸片予她。
风灵接过展开,却见纸上只四个字:危险,速回。
“这是从何处来的?哪一个让你送来的?”风灵大惊,忙甩了甩纸一叠声地急问那小童。
小童眼里一个畏缩,又退了两步,伸出一截幼嫩的手指头,指向身后的来路:“拐角的地方,有个姊姊让给的,她给了我两个钱。”小童一说完,扭头便跑开,手心里紧紧攥着两枚开元通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