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天见了宅子门前的程幼素,心里甚至隐隐有些怵她。
但她是绝不会承认的。
程妙萱脑中思绪杂乱,心情复杂地接过了铺子老板递过来的馒头。
手上没留意被烫了一下,程妙萱跳了下脚,连忙把馒头丢开,甩着手恶狠狠道:“你没长眼啊?!”
老板很冤:“我这不是跟您说了馒头刚出屉,小心烫手吗!您留神点!”
程妙萱瞪眼过去,心情差到极点。
她身上再没多余的铜板了,跟老板争执着,要他赔她两个馒头。
老板见她语气凶狠,不是个善茬,也不肯示弱,一言不合吵闹起来。
正吵着,沿街驶来一行马车,停在了路旁。
程妙萱隔得不远,瞟一眼过去,突然就定住了。
那一辆精巧又低调的马车里,车窗帘布被掀起,正静静朝外头看着风景的女子,好像是程幼素!
程妙萱脸上泛起惊异神色,愣在馒头铺子前看着那行马车。
怎么?这么多车马,看来他们是真要迁入京城里去了?!
程幼素坐在马车里,不时低头哄一哄孩子,不时抬头朝车窗外头望。
然后后边的马车就下来了一个婢子打扮的人,手里拿着个小包裹恭敬上了程幼素的马车。
车帘子掀起的一瞬,程妙萱探着头看了看,马车里头似乎还坐着个男人。
那人乌绫箭袖,风袍沉稳,不是特别打眼华丽的穿着,却隐隐透着一股轩昂贵气。
很快,那婢子又下了马车,回到自己车上。
那一眼,程妙萱看清楚了。
马车上的男子,坐在程幼素对面的,浓眉墨眼,轮廓分明,是她眼熟的一个男人!
她不敢相信,惊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张大着嘴,眼睛瞪圆,死死看着马车那边,想再看个仔细,口中喃喃自语:“……不会,怎么会是他?!那个野人?”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程幼素居然还跟柴野人在一起。
两人生了孩子,还在秋州城这么好的宅子落户?
柴野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钱了?
他们是巴结上什么人物了么?
不可能的……
程妙萱简直要疯了。
她脚步迟疑着,目光直直盯着那辆马车,想要上去看个究竟。
可很快,那一行马车就开始启程了。
程幼素也把车窗帘布放下来,怕风太凉,吹坏了阿澄。
程妙萱胸中五味陈杂,眼中又惊惧又犹豫,还含着深深的嫉恨。
她在思绪中才恍神了片刻,那行马车已走远了,只留下车轱辘后浅浅扬起的尘土。
程幼素亲自给儿子换好了尿布和小棉绸裤子,才不会注意到他们的马车后头,有个落魄丧神的女人在追着跑。
厚厚的马车帘布隔绝了外头湿冷的空气,放下帘子,就不会感觉到冷。
柴南石拿着个羊皮底的阵图在看。
程幼素安置好了阿澄,哄得他不再大哭了,便把襁褓放在了坐铺里侧,自己盖了衾被,一手搭在襁褓上,依偎在柴南石身边休息。
马车里的空间,就像个与世隔绝的安宁的小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