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该明明白白地告诉我才是。”她看着郦国誉又要发怒,淡淡道,“因为,我和父亲的看法刚好相反。”
听见这句话,郦国誉的怒气消去了不少,疑惑之心却升了起来。
“你是怎么想的?”他撩起袍角,一下坐到了椅子上,冷声问道。
郦书雁目光凛凛,转过身,指着东府的方向。
“父亲,东府和西府之间,再怎么亲近,毕竟隔着一堵墙。”见郦国誉又要说什么,她挥了挥手,道,“我知道,父亲视他们如蛇蝎虎狼,恨不得躲得远远地。可父亲从江夏一路躲到长安,难道就躲开他们了么?”
郦国誉哪有耐心听她从头说起,冷声道:“要紧的事呢?”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郦书雁收回投向远处的视线,“这一次,父亲是没能扳倒郦国兴。若有下一次呢?下下次呢?”
郦国誉不假思索道:“我必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郦书雁一笑:“这就是了。”她在郦国誉对面坐下,缓声道,“父亲,我让他们住进来,正是要给你这个机会。”
郦国誉半信半疑地看着她的眼睛。郦书雁的目光始终那么澄澈,澄澈得像一泓春水,不含半点心机。
最终,郦国誉也没能从她眼里看出什么,只好败下阵来。
“罢了罢了……”他摇摇头,下了狠心,“为父听你的就是!”
“父亲不会失望的。”
郦书雁漫漫一笑,站起身来,“那么,女儿告退。”
“走吧。”郦国誉道。
郦书雁行了礼,走了出去。出了正院,她回过头,看着高大的厅堂,嗤地一声,笑了出来。
倪妈妈一直等在门外,没有听见郦国誉和她的对话。见郦书雁莫名其妙地发笑,问道:“小姐,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在笑一个不自量力的人罢了。”郦书雁笑容渐止,“走吧。”
——现在看来,郦国誉的户部尚书位置还是稳稳妥妥的,不会动摇。郦书雁在湖边缓步行走,一边想到。毕竟,他的能力有目共睹,朝臣里头,暂时无人可以取代。话说回来,要不是没人能取代郦国誉的位置,光凭他勾结顺天府官员,硬闯进同僚家中这么一条,就足够让他吃不完兜着走。
凭郦国誉的钻营天分,竟然还想算计郦国兴?简直是说笑话。
不过,不管怎样,郦国兴和郦敬容总算是要来到东府了。郦书雁唇角的笑意渐渐收敛,不难猜到,接下来,又有一场大戏可看了。
……
次日,寅时刚过,郦书雁就被门外吵杂的声音惊醒了。
她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看了看窗纸外黑漆漆的天空,郦书雁不由不悦地蹙眉。
紫藤听见里间的动静,连忙从外间守夜的床榻上起身进来。她掀开放在烛台上的纱罩,细心挑亮了烛芯,问道:“小姐被外面的响动吵醒啦?”
郦书雁微微点头。
紫藤放下铜签,有些气恼地叉起了腰:“这些个新来的下人,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一大清早的,就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小姐,要不要奴婢去教训一下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