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
刚一看见坐在主位上的郦书雁,锄红就像见了救星一样地失声叫了起来。
“救苦救难的大小姐,求您救小的一命!”锄红扑通一声,跪在郦书雁面前,连连叩头。
倪妈妈虎着脸,一把将锄红从冰凉的青砖地面上拽了起来。
从头到尾,郦书雁一直坐在主位上,不动声色地看着眼前种种。
锄红被她看得头皮发凉,加上他生怕倪妈妈依着规矩把他扔到外头,急中生智,大喊道:“小姐,老爷叫您过去呢!”
“哦?”
郦书雁淡淡地应了一声,连眼皮也没抬一下,“什么事情?”
锄红没想到,这位大小姐的第一个问题,就这么刁钻。他打了个哆嗦,不敢多说什么,嘟嘟囔囔道:“这……这个么……老爷说,您只要过去,就都懂了。”
郦书雁几乎笑出声来。她从座椅上站起身来,兴味盎然地绕着锄红,走了两圈。
锄红被她绕得眼晕,却一句话也不敢说。他把头压得低低的,生怕被郦书雁挑出什么毛病。
这个斯斯文文的大小姐,比起其他人来说,要可怕得多了。锄红暗自想道。
“我还以为,你在父亲身边伺候了那么长的时间……多少会懂点规矩呢。”
沉默良久,郦书雁终于开了口。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味道,“锄红,到底是为了什么?”
锄红心底一沉,用力磕起了头。他的额头撞在地面上,砰砰作响。
“大小姐,求大小姐饶了小的!”锄红一边磕头,一边求饶,脸上布满了汗珠,“老爷的脾气,大小姐也不是不知道……这来的理由,老爷不让小的说,小的也没有办法啊!”
其实,就算锄红什么也不说,郦书雁心里也早就确定了八九分。这时,他这么开口,郦书雁也只是更加确定而已。
锄红求了一会,没听见郦书雁的回答,渐渐安静下去。
一片沉默。沉默如死。
良久,郦书雁抬起一只纤细的手,轻轻挥了挥。
“你们都下去。”
闻言,锄红的脊背骤然垮塌下去,身影竟然像是一下老了十岁。他垮着腰身,正要往外走,就被郦书雁叫住了。
“我让你走了吗,锄红?”
郦书雁的声音并不威严,也没有刻意张扬的威风。这样的声音,听在锄红耳里,却不啻是一个惊雷。
“……是,小姐。”
锄红吞了吞口水,主动回到郦书雁身边跪下。
倪妈妈和紫藤面色各异地对视一眼,双双行礼退下。
她们退出花厅之后,郦书雁终于再次开口。
“锄红。”郦书雁倚在椅背上,缓缓地数着青瓷茶盏里的茶叶,说话的腔调也是漫不经心,“你在父亲身边伺候,有多久了?”
锄红后背一冷,谨慎地垂下了头。
“回大小姐的话……有十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