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大戚,夜间突暴毙于宫中,死相惨烈。
冷,如同每一寸血脉都被冻住了一般,呼吸都有些费力。
刺骨冷冽的雨水从天际砸落在脸上,绯烟下意识动了动僵硬的身子,腰间却被人狠狠踩了一脚,噬心的痛楚险些让绯烟昏厥过去。
“老三,这女人怎么说也是相府小姐,丢在这里等死也太可惜了,不如”
“闭嘴,现在不是想这些东西的时候,此事若是办不好,你我都得死,赶紧把她埋了!”
“呸,你就是怕死,妈的。”
“”
刺耳的声音在耳畔不停回响着,绯烟细长的睫毛颤了颤,想要睁开眼,却浑身无力。
这是哪里?她不是已经死在了魏宪手里么?这两个男人又是谁。
大汉将绯烟的身子丢入了挖好的洞穴中,拎起铁锹不停往洞口里掩入泥土。
“哎,这大小姐还真是可怜。”
“富贵人家的事情岂是你我而能能议论的,埋完了赶紧走,别惹得一身腥。”
她被人埋了?
刺痛的脑海中突然闪现过什么东西,绯烟牟的睁开眼,满目骇然。
十六岁那年,深秋,她出府游玩,却在半路遇到了两个大汉,被人打晕后活生生埋入了地下,便是在这一日,她被偶然路过的魏宪救起,自此对魏宪一见钟情。
可这一切早已过去多年,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头顶的两个大汉终于骂骂咧咧离去,绯烟想要撑着爬起身,却被背上的泥土给压的难以动弹。
她没有死,她还没有死!
哪怕地底一片黑暗,她却能感受到胸口的心跳,细嫩的手指不停挖着身上的污泥,大概是因为下雨天,泥土已经全部被浸湿,毫不费力就可以挖出一大块。
绯烟眼中没有丝毫慌乱,甚至闪烁着癫狂的喜悦,她此刻还没有遇到魏宪,这一切的一切都还没有发生,老天爷终究是怜悯她的,居然让她重生在了十六岁这年。
不远处车轮滚过地面的声音清晰可闻,绯烟手指上已是鲜血淋漓,却丝毫不愿停下。
她一定要活着,一定要活着!
终于挖开了最后一块污泥,点点光亮让绯烟双目一阵刺痛,哪怕眼眶中已经聚满了水珠,绯烟仍旧不愿闭上眼,她怕,她怕自己一闭上眼,最后这点希望也没了。
费尽全力将手从污泥中伸出,那辆疾行而来的马车意料之中的停了下来。
木拧眉,恭敬朝着身后的马车道:“主子,前面地下冒出来一只手。”
车内一片寂静,良久,一只白玉般的手指掀开了车帘,淡漠的面容没有丝毫表情。“去看看。”
“是。”
木一跃下马,俯身扒开污泥,地下已经成泥人的绯烟被木一把拽了上来。
木打量了绯烟一眼,惊讶开口:“主子,居然是个女人。”这倒是奇了怪了,青天白日的,谁将一个女子给埋到了大路中央?还好他眼力极好,否则就直接碾过去了。
男人对木的话语置若罔闻,从容收回了手。“丢了,继续赶路。”
木张了张嘴,这女人明显还没断气,就这么丢了?
“嗯?”
车内又传来一道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木连忙丢开了绯烟走至马车前,主子一向不喜欢管闲事,更何况是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
一夹马腹,正要继续赶路,躺在地上的绯烟却挣扎着抓住了木的腿,被污泥包裹的脸抬起,满目哀求。“救我。”
如今只有这个男人可以救她,很快魏宪便会赶到此处,若是她被魏宪救回,爹一定会感念救命之恩将自己许配给魏宪。
她既然重生了一回,便绝对不会让历史重演。
木有些为难,这事儿他说了也不算,得主子答应才是,朝着地上的绯烟使了个眼色,绯烟当即了然。
手指轻叩了两下马车,细如蚊呐的声音从唇中吐出。“信陵王,若是你愿意救我,他日必报大恩。”
“呵。”男人再度掀开了车帘,月色般醉人的眼中满是兴味。“你认识我?”
绯烟看着信陵王的面容,心口一阵刺痛,她前世也不过见了信陵王两次,一次是在大婚之日,信陵王为太子府送上贺礼,便是那惊鸿一瞥,这个男人的面容已经深深留在了她心中。
而第二次,便是她被悬挂于城墙上时,信陵王满目悲戚的看着她,眼中似有万般孤寂,她不明白,为何信陵王会这般看着她,哪怕是到死,她都不知道自己与信陵王之间到底有何纠葛。
但此刻,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她只要活命!
“求你,救我。”
绯烟的声音又轻了许多,甚至眼神也开始涣散起来,却死死撑着不愿倒下,这幅模样让尉迟慕觉得颇有兴趣。
寡薄的唇角微挑,尉迟慕手指轻叩马车,木眼中一亮。“是,主子。”
俯身将绯烟抱入车中,翻身上马扬鞭朝着信陵王府而去。
宽敞的马车内。
雨水被隔绝开来,车内淡淡的龙涎香味让绯烟身子瞬间放下了防备,眼前这个男人,让她莫名的安心,甚至于相信。
“相府小姐,绯烟?”
尉迟慕似笑非笑的声音在车内响起,绯烟撑开疲累的眼,扯出一抹不算太好看的笑。“能被信陵王认出,绯烟荣幸至极。”
冷到没有知觉的身子上被丢了一件外袍,这袍子不知是什么材质,身上的寒意瞬间消散的一干二净,绯烟喟叹了一声,缩了缩身子便睡了过去。
“主子,咱们现在是去哪里?相府还是?”这女人既然是相府的小姐,自然是不能带到信陵王府去的,否则满京都都要议论了。
尉迟慕把玩着手指上的血玉戒,不咸不淡开口:“无妨,直接去王府,先不必传信给丞相。”
木点头。“是。”
这相府小姐定是惹到了什么权贵之人,否则怎会被埋到这种地方来,若是直接送回去,岂非白救她了,还是过几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