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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此时此刻,给人的感觉还是有些颓废不振,甚至原本的那种官威气质,也是瞬间一扫而空。
想想刚刚黄同知接印之时,都是不禁有些趾高气扬的模样,只是按着惯例说了几句安慰的话,也就是走个过场罢了。
李文进这种强势而精明的主官,是不可能被下属们真正喜欢的。
“东翁也勿沮丧。”孟长乐在一旁劝慰道:“盘库对帐之事,我和黄同知去做,待做完了东翁可先返乡暂居,起复是迟早的事。”
“舜卿兄辛苦了。”李文进苦笑一声,说道:“就是还有些心有不甘。”
“求仁得仁,又何有不甘呢?”孟长乐静静的道:“当今天子不是好欺瞒的,孙永吉将来很可能要倒大霉……”
李文进摆手道:“这话就不谈了,事涉整个湖广官场。”
孙永吉的报功是隐瞒了首级数字,但当晚剩下的首级就剩几十级,尸体更是不翼而飞。
俘虏的生苗倒是不少,陆续甄别后关押了一批,大半是被放走了,毕竟没有直接参加变乱,只是普通的流浪生苗而已。
李文进则是坚称有过千生苗叛乱,斩首有数百级,杀戮规模甚大。
两个口径,朝廷虽是取信了孙永吉的首级报功,对李文进加以训斥,但李文进的奏疏一上去,官职就是肯定保不住了。
若是其也轻描淡写,将大乱写成小乱,估计也就是训斥一通就了事,官职可以保的住。
两种选择,两种结果,也就是孟长乐所说的,求仁得仁。
“总是我自己选择,我是不后悔的。”
短短时间的失神之后,李文进脸上又是恢复了原本的傲气。他扫了在场的众人一眼,那些留在大堂前和左右六房廊下的吏员们被这位前任府尊大人的眼光所慑,都是赶紧作鸟兽散,不敢继续停留。
原本眼光中有些嘲讽和幸灾乐祸的人,此时也是醒悟过来。
府尊大人是朝中有人,不惜得罪湖广官场,死咬荣王不放,这样的人后面有人,在得用之时,说不定官儿当的比现在还大,还是避之为吉。
“诸位老先生,每人我会给盘缠贽敬,各自回乡吧。”
打发了其余几个幕僚后,李文进对孟长乐道:“老兄大才,闲居太浪费了!我身边暂且不需着人,想写封信,荐老兄重新去吏部挑官,一应使费用度,都在学生身上,不知舜卿兄意下如何?”
“这倒不必了。”孟长乐摇头道:“常德这边的事做的极为不顺,前后失着颇多,我也有些意兴索然了。寒家在九江府,顺江而下转瞬即至,我打算回家乡居一段时间,暂且还没有别的打算。”
孟长乐是举人,孟家在九江也是乡绅家族,虽是根基浅薄,家中好歹有一百五十多亩地,吃穿用度不愁,眼下这种情形,自是不如求去……
“那我们就此暂别!”李文进眼中寒光四射,脸色也是变得铁青,他对孟长乐道:“我观荣王必有异志,此人断不甘雌伏,定会生事。将来,迟早有我们再起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