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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爹死了……没有人教我练武功了……以后坏人会欺负我……”
宫尚角走过去,蹲在他面前:“我教你。”
“那你不要教太难的……我怕我学不会……你刚刚的那些动作,爹爹都还没教我呢……”
“学不会也没事,以后我保护你。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弟弟。”
“我们的爹爹不一样,我也是你弟弟吗?”
他说:“你只要姓宫,就是我弟弟。”
“那你有自己的弟弟吗?我来了,他会不会生气呢?”
宫尚角眼睛红了:“我弟弟……去另一个地方了。”
“你不要哭了,我做你弟弟呀。你在这里等我哦,我去找一把刀来。你不要走哦,我马上就回来。”
宫尚角从尘封已久的记忆里回过神来,坐在门前的台阶上。院落无人,远方山谷里都是山谷下放飞的天灯。
他坐在偌大院落的黑暗里,拿着自己手里小小的龙形花灯,轻轻地摇了一下,龙灯里面的蜡烛闪烁了几下,熄灭了。
宫尚角抬起头,眼眶里堆满了眼泪。
山谷的夜灯长明。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宫子羽提着小兔子灯,与云为衫并肩走着,时不时就被人们议论指点一下。
一路上,别人都是姑娘家提着可爱的小兔子灯,只有宫子羽一个高高大大的男子提着只可爱的小兔子,满脸带笑,像个孩子,显得特立独行。
云为衫见了,忍不住道:“公子,小兔子还是我来拿吧。”
“那不行,这可是你送我的礼物。”
云为衫笑:“猜灯谜的钱是公子给的,不能算我送的吧?”
“有些东西,是靠花钱买不来的哦。”
这时,两人走到一个编花绳的摊位前,摊贩吆喝:“公子,小姐,要编花绳吗?情缘花绳,能保爱情美满、夫妻和顺。”
宫子羽听了,假装随意地说:“那我就随便买个什么送你当回礼吧。”他边说,边随手拉出了几条,还拉得老长,顺势抖了几抖。
摊贩提醒道:“公子编多少拉多少,我看小姐手腕纤纤,用不了那么多。”
宫子羽眼睛瞥向一边,假兮兮地说:“哦,不小心拉太多了,那就编两条吧。”
云为衫觉得有些好笑:“真的一点都不刻意呢。你们都没训练过怎么说谎吗?”
宫子羽没懂:“嗯?训练说谎?”
云为衫意识到说错话了,不接话,转头去看花绳。
摊贩将花绳编好后,交给宫子羽。宫子羽拉起云为衫的手,给她系上一条,然后把另一条放进云为衫手里,并晃了晃自己的手腕,暗示云为衫为自己系。
云为衫哭笑不得:“这是女孩子戴的。”
“这如同‘结发’,男女各占一半。不是说爱情美满、夫妻和顺嘛,怎么能女方戴而男方不戴呢?你赶紧的。”
云为衫无奈,给宫子羽手腕戴上花绳。宫子羽使劲地瞄了瞄两人的手,与云为衫靠得越发近了。云为衫走着走着,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抓住,温柔地握在手里。一股暖流涌向全身,整个人如浸在温泉中。她抬头看宫子羽,他则抬头看向花灯,四处张望,手却攥得更加紧了。
角宫里,上官浅朝宫尚角的房间走去,她远远地看到房间里没有亮灯,便紧走几步,待到门前时,绿玉侍金复从门里出来,边关门边问:“上官姑娘,你——。”
“我来找角公子。”
“角公子去医馆了。”
“那我去——”
金复打断她道:“他吩咐今夜谁都不要打扰他。”说完,金复径自离开。上官浅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她知道,此刻金复对待她的态度便是宫尚角的态度。
宫尚角坐在医馆的病床前,先为昏睡的宫远徵把了把脉,确定没有危险后,这才长吁一口气,盯住伤口看了许久。而后又转头看向桌安上的的龙形花灯。花灯被重新点上了蜡烛,此刻发着暖暖的光。宫尚角的眼睛有些发红,回忆再次翻涌到心头。
十三年前。上元节,宫门张灯结彩,仆人们四下忙碌,热气腾腾。
庭院里,他正在教朗弟弟叠着晚上要放的河灯,泠夫人拿着两只灯笼——一只龙灯、一只虎灯,笑吟吟朝他们走过来。
泠夫人将虎灯递给朗弟弟。结果朗弟弟吵着要龙灯:“我要哥哥那个,哥哥的龙灯好看!”
泠夫人拿他没有办法,笑着摇摇头。宫尚角便把自己的龙灯递给朗弟弟。朗弟弟十分高兴,抱着龙灯:“哥哥是龙,这只灯灯也是龙,我就有两个哥哥啦。”
他笑了:“你真是贪心,有我一个哥哥还不够哦?”
“哥哥,你天天练功,都不怎么陪我玩儿,有这只大龙灯,它就可以陪我呀。”
他宠溺地应道:“好好好。让它陪你吧”
“但哥哥不可以有两个弟弟哦,只可以有我一个。”
他说:“好好好,哥哥就你一个朗弟弟。”
十二年后的上元节,宫门显然冷清了许多,一片萧索,只有一两个仆人在往屋檐下挂灯。宫尚角坐在房间里,面前的桌子上打开一个锦盒,里面的龙灯已经变得残旧不堪,他看着残旧的龙灯,睹物思人。
宫远徵进门,看见他满脸落寞,不由得看了一眼那个锦盒,若有所思。
“哥,走吗?”
他盖上锦盒的盖子:“走。”
出了门,宫远徵随后跟出去,但临走前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那个锦盒……
等宫尚角和金复回到房间,发现桌子上的龙灯不见了,只剩下锦盒。便问:“灯呢?”
金复答:“公子别急,应该是哪个不知情的下人收拾起来了。”
“去找!”
就在这时,宫远徵提着重新亮起来的龙灯过来了,陈旧的龙灯已经被他修补一新。宫远徵很开心,将龙灯递给宫尚角。他充满期待而有些得意地说:“哥,坏的地方,我都修好了!”
他冷冷地责问:“谁允许你自作主张的?”
宫远徵愣了一下:“我……我只是见这龙灯旧了,所以……”
“你觉得新的就比旧的好了?”
宫远徵不知道怎么回答,有些委屈地站在原地,手足无措,眼睛渐渐红起来。
宫尚角有些心软:“你先下去吧。”
那一夜,宫远徵久久坐在门外台阶上,眼睛红红的。他觉得委曲,更觉得伤心。金复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来,轻声解释“那只龙灯尾巴上的污渍是朗弟弟第一次学会写诗时蹭上去的墨迹,那折断的龙须是朗弟弟夜里做恶梦时紧紧攥着折断的。对角公子来说,那些都是朗弟弟留下的痕迹,是他仅存的念想了……”
宫远徵说:“我知道了。旧的不修了,留着。我回头给哥做一个新的。”
“衣不如新,人不如旧。请徵公子多多体谅吧。”
“我对哥哥只有一心,无新无旧,一如既往。”
说完,宫远徵站起来走了。
回忆里,那只被修复的龙灯与此刻的龙灯重叠在一起。
宫尚角的视线落到宫远徵手上,他的手指还包着纱布。他想起那日看见宫远徵指尖包着纱布,上了些药,就问他:“手怎么了?”
那时宫远徵专心地编制着送给哥哥的龙形花灯,一不小心手指被割破了。无视手上的痛楚,他把出血的手指含在嘴里,始终没有停下来,继续编着竹条。但他并没有告诉宫尚角,只是说:“弄草药的时候被晒干的硬草割破了,小伤,没事。”
宫尚角抬起手,趁眼泪掉出来之前,把泪水抹掉了。而后,紧紧抓住宫远徵的手,紧紧握住。
上官浅房内亮着幽幽烛火。她先是生起一盆炭火,然后把房间的前窗打开。前窗对着庭院走廊,过往的仆人可以看到屋内的情景。而后,她又在被子里塞了几个枕头和几件衣服,看起来被子里有人正在睡觉。她略一思忖,再把床纱放下一半,轻纱半掩,更加看不真切。
随后,上官浅脱掉外袍,露出里面一身夜行衣。她拉起黑巾,把脸蒙上,闪身从后窗飞身出去。
山谷中,宫子羽背着手,手腕上绑着与云为衫一样的花绳,两人继续沿着街道往前走,云为衫左顾右盼,他也左顾右盼。云为衫干脆放开了动作,在人群中明目张胆的搜寻着接头人的身影,还故意嘟囔道:“大小姐可真能跑,一路上都没见人。金繁也是,乐不思蜀。”宫子羽说:“这宫紫商自己偷溜得也够久了……心疼金繁。”
“我还以为你看不出来呢。”
“她那点小把戏。全都写在脸上”
“但你还是成全了大小姐啊。”
“互相成全吧。”宫子羽嘀咕道:“我这不是也有自己的小算盘嘛……”
云为衫好奇地打量宫子羽:“公子说什么?”
宫子羽轻咳一声,说:“没,没什么。”
两人走着,突然一个行人撞了一下云为衫的肩膀,与她擦肩而过。宫子羽一阵心疼,赶忙扶了扶云为衫,回头打量那个行人的背影,只见那人穿着普通,走得非常快。
云为衫突然一摸脖子:“糟了!我的戒指!”云为衫急得发出哭腔,抓紧了宫子羽的手臂,“我的项链上有我妹妹的戒指!”
宫子羽眉头一皱,转头追了上去。
金复进了医馆,看见宫尚角抓着宫远徵的手腕,掌心一阵一阵的内力不断地输送给宫远徵。
“角公子,你给徵公子输送这么多内力,身体吃得消吗?”
宫尚角松开手,看着宫远徵的脸色已经比刚刚红润些了。
“没事。你找我有事?”
“刚侍卫来报,宫子羽出宫门了。”
宫尚角眯起眼睛:“灯红酒绿、良辰美景,对他来说,不是很正常吗?”
金复点点头:“可是他这次一行四人,其中,还有新娘云为衫。”
“赶紧派人盯紧她。”
“盯紧宫子羽吗?”
“不是,是盯紧云为衫。如果我猜得没错,那张看不见的网就快要收了。我这里走不开,你快去安排。”
他刚说完,宫远徵微弱的声音从病榻上传来。他虽在昏迷中,却能感受到有一股股内力传入体内,不用说,定是哥哥在帮自己。
“哥……”
“你醒了?”
“你快去。我没事……”
宫尚角有些犹豫。
“你去羽宫,等他们回来,现场和他们对峙。否则他们又要抵赖……”
“你别激动,我这就去。若有事,就发响箭唤我。“宫尚角下令:“派人严密保护医馆,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入。”
“放心,哥。”
山谷小巷里,宫子羽终于追上了那个窃贼。宫子羽略施擒拿,准备一招制敌。不料这个小偷身子滑如泥鳅,看着笨手拙脚,却接连化掉两招。宫子羽来了兴致,运出内力,掌下带风,再次出手。小偷脸上明显多了谨慎之色,不敢硬顶,以躲闪为主,借着行人灯车,灵活走位,又躲了过去。。
突然,暗巷片黑影里的一个人轻轻吹了下手中的竹笛。笛声在热闹的街市上弱不可闻,但窃贼却听得真切,不再拖延,突然下跪,双手高举项链。
“公子饶命!公子饶命!”
宫子羽拿回项链,检查了一下,见没有损耗,便冲他挥挥手,“今天是好日子,不想坏了兴致,赶紧走。”
窃贼赶紧起身,转进路边的窄巷。
窄巷里,寒鸦肆已经等待多时,他收起手中的竹笛,掏出一锭银子,待与窃贼擦肩而过时,不动声色将银子递给了窃贼,动作行云流水,外人根本看不出任何端倪。
宫子羽拿着戒指跑回到方才与云为衫分开的地方,结果却不见云为衫的踪影。心中着急,便在人群中四处寻找:“云姑娘!云姑娘?”周围只有无数花灯路过,没有云为衫的身影。
宫子羽无奈,只得纵身跃上酒肆墙上,高立远望,这才看见远方人潮汹涌处云为衫的背影,她正在提着兔子灯前行。
宫子羽来不及多想,催动内力,几个跳跃,穿过拥挤的人群,朝云为衫追去。
云为衫先沿着街道走,按照小偷的话,终于看见前方寒鸦肆疾走的背影,她快步地跟上他前行,不知道他要带自己去哪儿。虽然心里着急,却竭力装出自然模样,时不时向四周看看,装作迷路的样子,脚底却暗暗用力,紧跟寒鸦肆。
在她身后,远远地,宫子羽也快步跟随。
前方寒鸦肆一低头,转身进了街边的一个热闹之所。
云为衫看了看,犹豫了一下,也径直跟了过去。
宫子羽刚想呼喊她的名字,就看见云为衫转身走进了街边的一个热闹之所。
宫子羽愣住了——她竟然走进了万花楼。
另一头,宫紫商和金繁来到贾家大门口,大门紧闭,门口的灯笼也没有点亮。
宫紫商站在门外,感觉这屋子有些吓人,便紧紧地跟在金繁身后,攥着他的衣角。
金繁想敲门,刚扣了一下却发现门没关,直接就推开了。院内一片漆黑,完全没有灯火。金繁径直去了灶上,灶膛内冰冷一片,厨房里没备余柴。隔着门缝一看,室内空空荡荡。
“没人,应该是搬走了。”金繁轻声道。
正此时,他们突然听见旁边传来动静。两人回头,看见隔壁邻居的门开了一下,后面有个人在偷偷打量他们俩。看见他们回头,那个邻居立刻关门,躲进了屋内。
金繁和宫紫商互相看一眼,心里有数了。
两人随即走到旁边另一户人家门前。宫紫商抬手敲门,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来应。开门的是一个老大姐,先把门打开,见门外两个陌生人,又上下打量几下,发现他们穿着还特别富贵,脸上立刻带了有警惕之色。
“这位夫人,您找谁啊?”
宫紫商羞涩地看了金繁一眼,并没有去纠正对方的话,笑着问:“请问,您隔壁贾先生一家去了哪里?”
“贾老头到底怎么啦,这几天老有人打听他……”
金繁一步上前:“还有谁来过吗?”
“前几天,有个五大三粗、一脸凶相的人也来过。”
“他问了什么?”
邻居警惕地问:“贾老头真出事啦?”
宫紫商立刻说:“在宫门里当差能有什么事?哈哈哈。我们是老贾的远房亲戚,正好过节,来看看他,却找不着人了。”
邻居的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
宫紫商一把挽住金繁的胳膊:“这位是我的相公,他不太会说话,有些轴,你别介意。”
金繁无语,想抽却没有抽回自己的手,只能配合宫紫商表演,“对,我们是亲戚,我们有钱,不是来借钱的”。
宫子羽走到万花楼门口,正在犹豫,就看见了街角几个宫尚角派出的侍卫。他们藏于暗处,正悄悄地盯着宫子羽。宫子羽其实早就发现了他们,只不过有云为衫在,他没有挑明而已。
宫子羽深呼吸一口气,咬了咬牙,低头从怀里掏出执刃令牌,高举在空中。片刻过后,金复带着几个侍卫一脸尴尬地走过来,对着宫子羽行礼。
“执刃大人。”
宫子羽把令牌放好,冷冷的说:“你们称呼我为‘执刃’,但却不听命于我。”
“执刃有令,使命必达。”
“我并没有叫你们前来,你们却来了。那这是听谁的命呢?”
“属下是为了守护执刃的安危。”
“是保护我,还是监视我?”
侍卫低头,不敢说话了。
宫子羽看他们不敢说话,转身走进万花楼。侍卫们互相给了个眼色,准备转身离开,回去复命。
“等等。”宫子羽转身,叫住了他们,“你们要去哪儿?准备回去给主人复命,是吗?”
侍卫们都低着头,不敢说话。
“都在这里等我,哪儿都不准去。”
说完,宫子羽走进了万花楼。
万花楼内,使女早将云为衫带进紫衣的房间,然后转身退到了门外,顺手将门上的那个牌子翻到了盛放的牡丹那一面。
云为衫打量了一下屋内,只见一个年轻女子坐在窗边的矮榻上温茶。她专注于温茶,对自己的到来丝毫没有感到意外,似乎知道所有隐情,又似乎什么都不明白。
云为衫慢慢地走过去,再向前两步,果然就看到了帷幔后面的寒鸦肆。寒鸦肆挑挑眉毛,冲她笑了笑,没说话。
紫衣说:“坐吧,喝点茶。”
云为衫看了看寒鸦肆,见他面无表情,便走到紫衣对面,坐了下来。
云为衫问:“你就是紫衣?”
紫衣点头:“嗯。”
紫衣为云为衫倒了一杯茶。
云为衫低头她看着面前的茶水:“茶就不喝了,我也不是来喝茶的。”
紫衣笑得很温柔:“茶也不是只用来喝的,放着,看看也好。”
云为衫抬起眼睛看寒鸦肆,她恍然明白这个茶杯意味着什么——
在无锋训练时。寒鸦肆就经常和云为衫对坐在茶案前。寒鸦肆面前倒着两杯茶。他拿起一杯茶,喝完,将茶杯反扣到桌面上。
“这个信号,代表动手。”云为衫点头。
寒鸦肆再拿起另外一杯,把杯里的茶倒进茶案上的回流处。
“这个信号,代表撤退。”云为衫道:“记住了。”
“这是以茶为工具时的信号,加上前几天训练过的香炉、筷子、烛火,室内的暗号系统差不多就完整了。明天开始,我教你户外传递信号的方法。”
说完,寒鸦肆从衣服里掏出三颗很普通的小石头。
他把三颗石头摆在桌面上,摆成了三角形,其中两颗挨得很近,一颗很远。
“从最简单的三点定向开始……”
云为衫回过神来,看了一眼紫衣,轻声问寒鸦肆:“她也是魑?”
寒鸦肆笑着摇摇头,笑容看起来有些苦涩。云为衫明显感到寒鸦肆的拘束。
云为衫:“魅?”
寒鸦肆不置可否,眉头却轻微地皱了一下。
云为衫的脸色变了:“难道你是魍?”要知道,无锋只有四个魍,那是传说一般的存在,她从来没有见过。
紫衣再次温柔地笑了。云为衫感到这丝丝柔滑的笑意中藏着波浪漩涡,有种深不可测的感觉。她的脸色变得铁青,转向寒鸦肆求助,但寒鸦肆回避她的目光,低着头不说话。
紫衣说:“你别猜了,我谁都不是,我只是帮寒鸦肆一个忙而已。”
云为衫说:“你一定有身份,只是我没有权限知道而已。我不猜了,我只是来为我和上官浅拿解药的。”
寒鸦肆问:“上官浅自己为什么不来?”
云为杉说:“她出不来。”
紫衣说:“她这么信任你?真不错……年轻一辈真不一样啊……”
寒鸦肆问:“东西带来了吗?”
云为衫点点头,从衣服里掏出两份折叠好的油纸包,摆在桌上,又推向了寒鸦肆。
宫子羽走进万花楼,突然感到了一丝不适应,他想不到,云为衫为什么会来这种地方。迎客妈妈一见宫子羽,亲热上前,拉长了腔调。
“呀,这不是羽公子嘛,好久不见了啊……可是真不巧,今天紫衣有客人啊……”
“我不是来找紫衣的……”
迎客妈妈眉飞色舞:“哎哟哎哟,你看我,真没眼力价儿了。来来来,叫我们最近新到的几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们叫过来——”
宫子羽打断她:“刚有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客人进来了,你看见了吗?”
迎客妈妈尴尬道:“公子可别说笑了,女客人来我们这里干吗……”
“没有?”
“真没有。”
“行……我自己逛逛,您忙去吧。”
宫子羽自己到处看了看,没有看到云为衫的踪影。
“难道真是自己看错了?还是她发现自己进错了地方又出去了?”宫子雨犹豫着往外走,走到楼梯口,看到自己熟悉的一个小伙计,便拉住了他。
宫子羽问:“听说紫衣有客人啊……是谁啊?高矮胖瘦、年纪大小?”
小二答:“紫衣没接客人啊,刚我路过看见门牌上的图案还是花骨朵呢……”
宫子羽眯起眼睛:“……是吗?”他意识到迎客妈妈没说实话,或者根本就不知情,于是便兀自往楼上走去。
就在宫子羽上楼时,刚刚迎接云为衫的那个使女悄悄走到角落,把墙角一根不起眼的细绳轻拽两下。
屋内,紫衣、云为衫、寒鸦肆三个人围坐在床边茶案前。云为衫问:“宫门内部,除了我和上官浅,还有没有无锋的人——”话还没说完,房间里突然发出清脆的铃铛声。
寒鸦肆和紫衣互相看了一眼,转身跳出窗口,身影闪动,直接掠去对面屋顶。对面屋顶下方,站在门口等待的宫门侍卫们立刻被惊动,抬起头看着上方。
云为衫一阵紧张,她一直担心宫子羽会寻到这里,真要是在这里相见,自己该说些什么呢?会不会引起他的怀疑?她也随即站起,准备从窗口遛走,可她刚刚站起来,便被紫衣拽住。于此同时,云为衫立即明白过来,寒鸦肆已经惊动了宫门侍卫,而这些侍卫都是宫尚角的人,一旦被他们抓住把柄,情况反而更糟。
紫衣笑着对着下方的侍卫说:“炭火烧得太久了,开窗透透气。”
侍卫们依然没有放松警惕,抬头四处查看着。紫衣说:“从窗口走不掉了,你先躲起来。”然而根本就没有时间了,门外已经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
云为衫抓起桌上寒鸦肆留下来的两份解药迅速起身,还没来得及离开座位,宫子羽就推开门进来了,“紫衣姑娘——”
话音刚落,宫子羽就迎上了云为衫的视线。尽管早有了心理准备,他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三个人的目光对视一遍,耳朵里似乎都碰出了声响,但每个人都没说话,一齐沉默着。
窗对面的屋顶上,寒鸦肆已经趴好,他的手上拿着一张小巧的十字弩,此刻准心已经瞄准了宫子羽的心脏。他的视线微微挪开一些上盯到了紫衣手上,紫衣的手离茶杯很近。此刻,紫衣已经拿起了茶杯,随时会将茶杯翻转倒扣。
寒鸦肆眯起眼睛,等紫衣的信号。
云为衫侧头扫了一眼,也看见了紫衣手中的茶杯,她心里猛然一抽,不由紧张起来。